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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angyituo

[转载] 搜神记(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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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赤帝被赤松子的水玉柳刀毁伤周身经络,唯有手少阳三焦经无碍,当下奋力毕集真气,沿着天井、阳池、液门诸穴直贯无名指,“呼”地一声冲出汹涌紫气。那道紫气在掌心飞舞跳跃,陡然化为一道青紫色的火焰。大喝道:三火铸兵!掌心紫火神兵轰然爆射,化做一道赤红色的光火箭急冲赤炎金猊兽。

祝融与赤霞仙子齐齐叱喝,奋力挥掌,两道紫火神兵左右流星飞舞,光芒眩目,刹那间并入赤帝的光火箭中。轰然爆响,三道紫火神兵并为一体,紫光怒放,化做极大的光火矛呼啸破风,朝着赤炎金猊兽的巨口雷霆般飞射而去。

风声怒吼,紫光电舞。

赤炎金猊兽张口狂吼,红舌卷舞,口涎横飞,竟然一口将那紫光火矛吞入肚中!

一道耀目紫光从它口喉直冲腰腹,通体红光闪耀,背上蓦地突起尖锐之物,似是那光火矛将要破身飞出。妖兽吃痛,跳跃甩舞,那道紫光霍然迸散,消失无形。

众人大骇,赤帝、祝火神与赤霞仙子乃是当今火族三大顶尖高手,任何一人的紫火神兵都足以称雄天下,罕逢敌手;虽然眼下俱身受重伤,但“三火铸兵”而成的紫火神兵也当威力无穷,岂料竟被这妖兽若无其事地一口吞入!

赤炎金猊兽原本就是火族图腾神兽,凶厉无匹,因而当时才被列入大荒十大凶兽;以当时火族赤帝及三十余位高手之力,方能将其降伏,凶焰之炽远非寻常妖兽可以比拟。在这赤炎火山中封印千年,解印时又恰逢火山喷发,汲取颇多火灵,凶焰更厉。

众人惊骇瞠目,唯有赤松子哈哈大笑,岔了气,兀自喘息低笑不已。

赤炎金猊兽巨舌舔了舔上唇,红目凶光大炽,怒吼一声,乘风闪电奔跃,继续朝着赤帝猛扑而去。

赤帝扬眉狂笑道:“好畜生!”猛地推开祝融,大喝一声!红发扬舞,赤须戟张,周身经脉紫光爆闪,无数紫红色的细线在经络游走,汇集头顶,突然化为冲天紫光。

“断雨赤虹!”众人齐声惊呼,面色瞬间惨白。原来这“断雨赤虹诀”乃是火族两伤法术,通常经脉受损,犹如河道崩坏,无法凝集调使其气。但这法术可以将浑身元神真气强行渡过断损的经脉,毕集一处,并在刹那间倍增倍长,奋力出击。只不过真元崩爆时,对自己受损经脉会有极大创伤,动辄有肉身毁灭之虑。赤帝狂怒之下,终于不顾一切,暗自立誓要将这妖兽彻底击败。

烈碧光晟淡然笑道:“蛮勇武夫,自取灭亡。口念法诀,双盘飞舞,道道眩光从盘沿离心飞射。赤炎金猊兽狂吼声中,高高跃起,朝着赤帝猛扑而下。巨口张处,咆哮如雷,一道金红色的火柱爆舞怒射。

赤帝碧眼光芒爆射,大喝道:“紫光火龙曜!”七道赤紫红光突然从他头顶、四肢与前胸、后背逸散盘旋,光芒绚丽,流离变幻。右拳冲天猛击,手指捏诀变幻。“轰”地一声,赤红色真气如光环,层层叠叠绕着手臂飞舞毕集,刹那间从他拳上怒爆飞出,化为一条巨大的紫红色光火龙,咆哮着电射赤炎金猊兽!

“轰隆!”红光崩舞,紫光火龙闪电般破入金红色的光柱,呼啸着撞在赤炎金猊兽上。又是一声轰雷巨响,紫光火龙爆裂开来!化为几段紫光。赤炎金猊兽发出狂暴的痛吼,硬生生被打得冲天飞起,红鳞片片迸飞,带着漫漫血珠在风中碎裂飘舞。

烈碧光晟闷哼一声,险些倒栽下坠,猛地顿住身形,御风凝立!将喷涌到嘴边的腥甜鲜血吞了回去,心中惊骇难以言表。

拓拔野、烈炎大喜,高声喝彩,但众人惊喜稍逝,忧虑又生。赤帝虽然奋起神威,将赤炎金猊一拳击退,反震之力必对他的经络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只是他好强自大,隐忍不发。但这等经络重伤越是硬捱便越是可怕。

赤帝哈哈狂笑声中,真气光拳轰雷连舞,紫气冲天变幻。日鸟、月凤、金牛、木兕、水蛇、火龙、土象七种狂猛凶兽气芒疾风暴雨般围攻赤炎金猊兽。真气狂猛霸冽,风雷滚滚,每一次劈出都犹如天崩地裂,比之先前与赤松子的激战竟似乎更强猛数倍!众人骑鸟远远环绕,犹自感到四下冲涌而来的强烈冲击波。

赤炎金猊兽跳踉怒吼,横冲直撞,始终不得跳脱。片刻间鳞甲碎裂,鲜血激扬。

巨大的紫光金牛低头咆哮,双角轰然顶入赤炎金猊的侧腹,血雾喷涌。妖兽痛吼声中,挥爪横扫,却被紫光巨蛇乘隙瞬间缠缚全身,动弹不得。

赤帝哈哈大笑,喝道:“紫光七曜!”拳诀变幻,漫天赤红光芒突然崩爆开来,刺目闪耀,天地失色。那七只紫光巨兽齐声咆哮,闪电般朝着赤炎金猊兽撞去!

赤炎金现兽悲声狂吼,凶睛之中首次露出恐惧之意;烈碧光晟始终微笑的脸上也首次露出了惊惧与惶恐。众人惊喜交集,屏息凝神;漫山遍野混战的军士亦纷纷住手,紧张抬头仰望。

那七只紫光巨兽即将撞到赤炎金猊时,突然齐齐顿住,作势欲扑。天地彷佛倏然静止,众人的心随之猛地抽紧,紧张观望。

拓拔野一凛,蓦地升起不祥之感,回头望去,只见赤帝面如金纸,右手微颤,碧眼涣散无神,心下大骇:难道他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突听赤帝低喝一声,那七只巨大紫光凶兽忽如水纹一般荡漾开来,刹那扭曲涣散,倏地化为七道紫光飘摇跌宕,继而迸裂离碎,漫天逸射!

众人大惊,回头望去,只见赤帝凝立不动,戟须颤震,嘴角牵起怪异的微笑,似乎想要大笑却发不出声来。“轰”地一声闷响,红袍陡然碎为丝丝片缕,激射崩散。周身肌肉如微波起伏不定,紫光隐隐闪烁。突然“嗤嗤”连响,皮肤接连不断地绽破,再次喷出冲天血雨,随即笔直地朝后坠落。

祝融、赤霞仙子与烈炎大骇失声,猛地御鸟飞去,将他接住;三人齐施法术,终于将浑身伤口暂且封愈。三人齐齐对望,脸上又是悲戚又是忧惧,他经脉尽毁,已永无修复的可能了。而且肉身崩坏,元神重损,动辄有形神俱灭之虞。

赤帝与赤松子对战之后,周身经络伤毁甚巨,好强之心使得他不顾一切地施放两伤法术,又使出至为强霸的紫光七曜,引火烧身!终于被自己崩爆的真元反震重创。

赤炎金猊兽惊魂甫定,昂首咆哮。烈碧光晟微笑道:“独夫暴君,逆天行事,终于自取灭亡。”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群山遍谷的叛军与蛮军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纷纷叫道:“杀了他!杀了他!”声浪浩大,士气高涨。赤帝乃是叛军心中最为畏惧的人物,但他既已重伤失败,自然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战神军一时震骇愤怒,茫然无措,但士气已大为低迷。

烈碧光晟长声道:“烈碧光晟今日顺应民心天意,斩杀这无道暴君,以祭赤炎神灵!”双手一振,赤铜、火玉盘铿然相击,彩光迸射。赤炎金猊兽嘶声狂吼,在震天欢呼声中,朝着赤帝飞奔而来。

拓拔野大惊,倘若赤帝当真被这妖兽所杀,那么叛军益加肆无忌惮,且不论他日能否拨乱反正,自己几人今夜想要逃出这赤炎城重围都了无可能。

正要抢身上前,忽听远处赤炎山顶轰雷滚滚,翻腾汹涌的黑云之中传来一声欢悦的哭泣。声音清冽婉转,透过宏声巨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乌云忽然崩散开来,一道紫光破舞而出;光芒耀目,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闪电般疾射而来,瞬间已到了赤炎金猊兽之前!

那人双掌翻飞,两道赤红色的汹涌真气轰然飞舞,在半空化为巨大的火凤凰,鸣啼振翅!重重地迎面撞在那狂奔而来的赤炎金猊兽巨头上。

“轰”地一声爆响,绚艳的七彩流光波动崩散,赤炎金猊头上血肉模糊,狂吼着倒飞而出。那人轻飘飘地退飞数丈,御风回转,在赤帝与祝融等三人面前站定身形。

众人震骇,鸦雀无声。

那人红衣飘飞,肤如冰雪,淡绿色的眼珠如春水荡漾,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像是欢喜,又像是忧伤,赫然正是烈烟石!

“妹子!”烈炎猛地跳将起来,惊喜失声,大笑着张臂抱去,泪水汹涌而出。烈烟石淡淡一笑,避了开去。众人尽皆惊喜交集,赤霞仙子缓缓站起身来!淡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拓拔野大喜,心中悬挂了半天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蚩尤迷迷糊糊听见拓拔野喊“八郡主”,登时一震,猛地睁开眼睛,瞧见她俏立风中,安然无恙,大喜若狂。蓦地起身,真气乱窜,剧痛攻心,登时又迷糊倒下。迷蒙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烈烟石似是而非,眉目神态竟似有些陌生……

烈烟石对着赤霞仙子盈盈行礼,低声道:“师父!”

赤霞仙子陡然一震,失声道:“你!”

烈烟石微微一笑,又朝着赤帝凌空拜倒,泪珠滚滚落下,颤声道:“爹爹!”

一言既出,众人大震,惊愕相觑。拓拔野失声叫道:“你是南阳仙子!”众人登时恍然。远处躺在太阳乌上的赤松子闻声剧震,面色突地紫红,强自支撑着立起身来,凝神眺望。

原来烈烟石与南阳元神皆是天生火灵,一旦置身烈火,周身上下就能自动形成火灵护体光罩,将外来的炎火隔绝开来。况且南阳元神在帝女桑熊熊的三昧紫火煎熬了百年,对于火焰的防御韧性可谓天下无双,除非有比她体内更猛烈的三昧紫火炙烧全身,否则不会有任何伤害。是以烈烟石抱着赤铜盘跳入滚滚岩浆,竟可毫发无损。

当年赤松子被南阳仙子施法焚烧全身而安然无恙,也是因为天生火灵的缘故。

在汹涌滚烫的岩浆内,赤炎山的强盛火灵与烈烟石体内的三昧紫火交相呼应,并为后者所吸引,丝丝脉脉地融入天生火灵的烈烟石的经脉之中,其效力犹如有一个火灵真元极为强盛的超一流高手,将所有的真元输入她体内一般。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她体内尚未消融的三昧紫火、情火都与滔滔而入的火山火灵真元尽相融合,导入奇经八脉。她体内的南阳元神被这汹涌而入的火灵真元逐渐唤醒,终于暂时取代了她昏厥的真身元神。

南阳元神完全苏醒之后,便随着喷涌的岩浆一齐冲出火山口外。此时她体内真元之强,犹在祝融、赤霞仙子之上!

赤帝眯起碧眼,凝望着南阳仙子,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抬不起手来。嘿然笑道:“原来是你这无法无天的丫头!帝女桑和爹爹的封印诀也困不住你吗?嘿嘿,可惜这次爹爹没法将你关回那帝女桑中了。”

南阳仙子泣声道:“爹爹!”

赤帝嘿然道:“傻丫头,你哭什么?爹爹将你的孤魂困在帝女桑一百多年,你也不恨我吗?”

南阳仙子眼见他形神将灭,悲痛难抑,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在她心中,赤帝与赤松子都是至为重要的,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人。帝女桑中,备受煎熬的日子里,她也常常会切齿痛恨亲手将自己烧死受难的赤帝,但这一刻,当她相隔百年之后重见父亲,恰值他将死的边缘时刻,所有的苦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由衷的敬爱与无穷的悲痛。

众人黯然默立,心中都颇为难过。赤霞仙子心中格外苦涩难言,相隔百年的两个爱徒,此刻竟然同处一身,在她咫尺之外,而她们所倾心爱慕的两个男子,偏偏又都身受重伤,停驻在旁。命运无稽,竟将他们穿梭百年,交会在这个风雷怒吼的暗夜。

忽听烈碧光晟淡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南阳仙子,乱伦叛族的赤家孽女!”笑声冷淡,充满了讥讽与轻蔑。

赤帝突然青筋暴起,怒吼道:“住口!”愤怒如狂,面目尽赤,颤动着想要立起身来。

烈碧光晟哈哈笑道:“父子成仇,兄妹乱伦。做出这等丑行,还想要掩蔽天下英雄的耳目吗?”

漫山军士无人知道当年往事,听到烈碧光晟此言,登时哗然。烈炎大怒,喝道:“住口!”

赤帝狂怒之下,大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众人大惊,祝融低声道:“陛下,这奸贼故意激你动怒,你可别着了他的道。”赤帝心底岂会不知?但他素来心疼南阳,此时垂死之际与她重逢,心中懊悔愧疚,无以复加。听得烈碧光晟这般侮辱,登时怒不可遏。

南阳仙子缓缓起身,冷冷地望着烈碧光晟,碧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机。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烈碧光晟微笑道:“南阳仙子,今夜倒真巧得很,你的哥哥刚刚找到你父亲寻仇,你又出现了,一家团圆,可喜可贺。”

拓拔野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老贼好生奸诈,故意以这来扰乱南阳仙子阵脚。”

南阳仙子果然一震,立时环身四顾,蓦地望见远处那盘旋飞舞的太阳乌上,赤松子懒洋洋地躺着,正神情古怪地凝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狂喜!又充满了悲痛,嘴角依旧是那让她朝思暮想、生死难忘的满不在乎的笑容。

脑中登时如春雷并奏,风雨齐鸣,呼吸顿止,心跳停息,就连周身的血液也似乎瞬间凝固;眼前空茫一片,无法思考。突然,一阵抽搐的疼痛狂喜如火山崩爆,泪水倏地模糊了视线,这是她想了一百多年,从未有一刻淡忘的人啊……

众人屏息凝望,见她的脸色蓦地雪白,继而变得酡红一片。全身微微颤抖,眼波温柔,痴痴地望着赤松子,泪水倏然滑过脸颊,一道又一道,嘴唇翕动,低声喊道:“赤郎……”声音沙哑,彷佛刹那间被体内烈火炙干。御风踏步,缓缓地朝赤

松子走去。

当是时,拓拔野忽见烈碧光晟面露冷笑,嘴唇翕动,心下大骇,惊叫道:“小心!”话音未落,那赤炎金猊兽已如闪电般疾扑南阳仙子!

烈碧光晟老奸巨滑,眼下赤帝一方唯有这突然出现的南阳仙子真元最强,况且南阳仙子是赤帝、赤松子、赤霞仙子至为关心的人,而她眼下所附着的躯体烈烟石,又是烈炎等人极所关爱的,倘若将她一举击杀,不仅除去大敌,还可彻底毁灭赤帝等人的士气。是以故意以赤松子扰乱南阳仙子心智,然后再驱使赤炎金猊予以突袭。

众人骇然惊呼,赤霞仙子与拓拔野、烈炎齐齐抢身冲上,流霞光、无锋剑气、赤火真气卷起数道红紫青绿的光芒,闪电般射向狂风般卷席的赤炎金猊兽。

“嗖嗖”连响,赤霞仙子的十数道霞光带瞬间卷住妖兽,但她真元大损,被妖兽奔跃一震登时崩散开来。与此同时,拓拔野的剑气如青光霹雳倏然洞穿妖兽腰腹,鲜血喷飞;烈炎的赤火掌风也将它打得红鳞迸飞。但那妖兽毫不闪避,怒吼着迳直扑向南阳仙子。

赤帝与赤松子不约而同地奋力起身,怒吼道:“小心!”南阳仙子这才如梦初醒,眼神依依不舍地望着赤松子,嘴角微笑,蓦地回身挥掌,依旧是那“赤炎火凤诀”。但为时已晚。红光爆舞,尚未化为那巨大的火凤凰!赤炎金猊兽已经咆哮着扑入;巨口张处,七颗巨大的火球电冲而至,轰然破开南阳仙子双掌上怒放的赤火真气!

“嗤嗤”连响,眩光四射,七颗火球接连不断撞在南阳仙子的胸上,刹那没入,她身上登时亮起耀眼的赤红光芒。这一瞬间,周身骨骼看得历历分明,体内纵横交错的紫红色经脉,被那七道肆虐乱撞的火球冲击得扭曲崩断。

众人惊声大叫,赤炎金猊兽狂吼着当头撞入,赤鬃飞舞,巨爪抡拍。轰然巨响,光芒崩爆,南阳仙子低哼一声,高高抛飞而起,体内的紫红色经脉如乱麻交缠,无数的赤色光晕在她经络炸裂闪耀。

众人的心也随着她高高地抛起,重重地落下。赤帝与赤松子一齐发出嘶心裂肺的悲吼声,父子二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相似。赤松子狂吼声中,双臂齐振,周身蓦地红亮,无数道紫光怒射开来,张口喷飞一道清冽白芒,如闪电一般没入赤炎金猊兽的背脊!

妖兽痛吼乱跳,高高立起身子。那道白芒忽然破肚飞出,穿过漫天血雾,呜呜旋转,蓦地回到赤松子的手上。妖兽嘶吼震天,继续朝着南阳仙子扑去。拓拔野心下暗叹,赤松子受伤太重,否则以他这水玉柳刀的惊天之威,这妖兽早已非死即残。

南阳仙子空中悠然翻转,突然双手一张,掌心中跳起两团青紫色火焰,倏地化为一杆耀眼火枪,“呼”地一声当空急刺,迅雷急电没入赤炎金猊的血盆大口!

“紫火神兵!”众人骇然惊呼,当今天下原本只有赤帝、祝融、赤霞仙子与刑天才会使出这紫火神兵来,岂料南阳仙子竟能在经脉错毁之下,轻而易举地使出来。她当年吞服情火丹后,真元强盛,今日又在赤炎山内汲取了众多火灵上神真气都变得强霸无匹,丝毫不逊未受伤时的赤帝。虽猝不及防下被妖兽及其赤炎火球撞伤经脉,但由于她在帝女桑三昧紫火的烈焰中煎熬了百余年,火灵防御的韧性超强,是以仍能藉机反弹,刹那间将体内的三昧紫火与赤炎火灵化为紫火神兵,迎头痛击。

赤炎金猊惊吼立身,双爪乱拍,却已不及。血光冲天,紫火神兵轰然穿过它的撩牙血舌,从它后脑贯穿而出。

但那妖兽凶顽勇悍,剧痛之下狂怒益盛。猛地甩头挣脱,随着烈碧光晟赤铜火玉盘撞击的节奏与隐隐念颂的法诀,飞腾扑剪,朝着南阳仙子疯狂进攻。

当是时,又听远处空中传来此起彼落的呼啸声,拓拔野等人扭头望去,心下大震,前后左右各有两三道人影御风飞掠而来。

东面领先的那人骑乘烈焰麒麟,独臂挥舞火正尺,阴骛冷漠的脸上隐藏着阴暗的喜悦,正是火正仙吴回。其后两人俱是南荒蛮族打扮的大汉,骑着三头尸鹫,横握黑铜戈枪,满脸凶狂。

西面两人,一个矮矮胖胖,凌风踏步,手持淡紫色的螺角;一个高高瘦瘦,脚踏两条赤红色的巨蛇,手中挥舞一对长鞭,正是“南风大仙”因乎与“双蛟火神”不廷胡余。

南面两个红衣女子冷艳傲慢,骑乘白鹤,各持一柄长七尺的寒冰玉钩,乃是火族玉勾双真。

北面三个凶蛮男子,骑乘青色丑怪的飞兽,各持重金锤、混金棍与鬼头刀,品字形包抄飞来。

漫山叛军见状士气更振,欢呼狂吼,鼓号破空,在令旗指挥下,潮水似地倾泻猛攻战神军,一时势如疯虎,将战神军冲击得溃乱离散。

拓拔野心下大凛,对方新添火族三仙、双真,再加上南荒五凶,以眼下己方实力,与之相去甚远,莫说反败为胜,能逃离此地已属不易。但赤帝又顽固好强,决计不肯逃离,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吗?

赤帝哈哈而笑,喘着气道:“这群叛贼奸党以为寡人不行了,便大着胆子露脸了吗?嘿嘿,寡人让他们有来无回……”突然招手叫烈炎过来,低声道:“烈小子,你很好,寡人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烈炎茫然不解,恭声道:“是。”

身旁的祝融与赤霞仙子面色微变,低声道:“陛下!”

赤帝嘿然笑道:“你们在万千人中选中了这小子,不也是为了有今日吗?嘿嘿,早一些迟一些,也没有什么区别。”

祝融沈声道:“陛下,烈炎的经脉与真元只怕暂且还不足以承受……”

赤帝微微摇头道:“没有时间了,唯有如此搏上一搏。”

赤霞仙子与祝融对望一眼,满脸忧虑,但也唯有缓缓点头。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拓拔野与烈炎都颇为迷惑,不知他们所言何事。眼见吴回等人四面围来,南阳仙子又被赤炎金猊逼迫得险象环生,心下都大为焦急。

却听赤松子一声大喝,猛地站起身来,乱发飞舞,紫光冲天,乌金长袍片片飞扬,露出修长而肌肉纠结的躯体!神威凛凛。右手水玉柳刀轻轻一振,水光清辉摇曳波荡,哈哈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妖魔小丑,都给我回到鬼王殿去吧!”踏空飞起,夜空中蓦地亮起无数道刺眼白芒。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无数道白芒如暴雨飞射,四下怒舞。急速围聚而来的吴回等人纷纷格挡,真气纵横飞舞。“轰隆”连声,除了火族三仙微微后移之外,其余七人都霍然倒卷,飞出十余丈外。

众人见他重伤未愈,竟以一人之力,将四面群雄瞬间逼退,无不大骇。南阳仙子眼角视线一直牵绊在他的身上,见他大发神威,芳心大喜,笑吟吟地在妖兽扑剪之间曼妙穿梭,眼波温柔地凝视着赤松子,眨也不眨,脸上放出柔和的光彩。

拓拔野又惊又喜,心道:“赤前辈既与赤帝势不两立,怎地又肯相助?是了,定是担心南阳仙子的安危,所以才出手相救。”他虽然明知赤松子与南阳仙子乃是兄妹,畸恋不容于世,但不知为何,却十分同情二人,隐隐之中倒希望他们能好合如初。忽然又想,赤松子被紫光七曜打成重伤,眼下以两伤法术强自硬撑,不知又能撑到几时?不由又为赤松子暗暗担心。

因乎与不廷胡余吃过赤松子的亏,识得他的厉害,见他神威依旧,登时肝胆欲裂,惧意横生,一时不敢上前。那五个南荒凶人素来蛮勇,不识好歹,恼羞成怒之下纷纷怒吼着交错扑来。两个持黑铜戈枪的南荒凶人驾御三头尸鹫闪电冲至,黑铜戈枪轰然怒刺,两道乌光爆射而出。

赤松子哈哈大笑,瞧也不瞧他们一眼,左手凌空弹指,两道紫芒倏地飞射而出,登时粉碎乌光气芒,将那两个蛮汉打得冲天飞起。水玉柳刀横天虚劈,一道弧形白光呼啸卷舞,“当”地脆响,闪电般斩断北面攻来的重金锤,倏然破入,血光喷舞,一颗人头冲天飞起,在空中眨了眨,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呼。

余下那两名南荒凶汉登时魂飞魄散,混金棍失手掉落,瞠目结舌,不知进退。

拓拔野看得舒畅之极,大声叫好,胸中豪情激涌,笑道:“赤前辈,洞庭湖上没能和你一起斩妖除魔,这次万万不能错过了!”取下珊瑚笛,横放唇边,悠然吹奏;笛声高峭险厉,正是“金石裂浪曲”。

赤松子哈哈笑道:“妙极妙极!拓拔小子,今日咱们便听着曲子,杀尽妖魔!”仰天狂吼,紫气轰然爆舞。

赤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痛悔之意。转头望了望南阳仙子,见她眼角眉梢柔情脉脉地望着赤松子,对周围一切视如无睹,即便是与赤炎金猊兽缠斗,竟也是心不在焉,心中悲苦,沈声低叹:“冤孽……”神情波动剧烈,又是难过又是欢喜又是悔恨,猛一收神,对祝融与赤霞仙子厉声喝道:“开始吧!”

赤霞仙子与祝融点点头,四掌相对,默念法诀。四道紫气交相缠绕,化做螺旋盘舞;琉璃金光塔从赤帝的袖中缓缓飞出,倏地吸入螺旋紫气中,急剧盘旋,越夹越大。

琉璃金光塔上旋飞舞,徐徐变大。烈炎抬头望去,看见塔底赤红彤紫,光芒变幻,深不可测。赤帝突然奋力抓住他的手,嘿然道:“小子!准备好了吗?一起去这塔中世界吧!”

烈炎还来不及回答,只觉眼花缭乱,无数彩光流离飞舞,从塔底逸散飞射,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似乎将自己蓦地拔起,朝塔中闪电冲去。

光芒耀眼,眼不能视物。耳边风声呼呼,他隐隐听见拓拔野的笛声如雪峰崩炸,银河飞泻,又听见一声狂烈震天的凶兽怒吼,然后便晕眩空白,人事不知。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3: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太乙火真
不知过了多久,烈炎只觉耳边一片宁静,心中说不出的安祥澄明。微风轻轻地摩挲着脸颊,温柔得如同母亲的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冥冥之中触及烈炎心底最深处,让他莫名地想要笑,想要哭。他蓦地睁开眼睛,四下环顾。

明月当空,流萤飞舞。

他站在一条横亘于虚空中的无尽长廊上,那长廊看不见起始,看不见终结,透明如水晶的廊顶与栏杆闪烁变幻,彷佛有,又仿佛没有。俯视下方,透过那若有若无的长廊地板,可以看见深不可测的黑暗,彷佛随时要跌落下去一般。心中突然一阵寒悸,这场景好生熟悉!像是久违的梦境。刹那间森冷的恐惧爬遍全身,忍不住想要大声呐喊。

突然听见赤帝的声音从虚无缥缈间传出:“你见过这里吗?”

烈炎急速转身,四下扫望,看见赤帝倚立于数步之外的栏杆,身体也如同那长廊一般,透明闪烁,似有似无。一蓬流萤从他身体内无声地穿过。心中又惊又怕!点头道:“这里好生熟悉,像是梦里到过似地。”

赤帝嘿然道:“梦里?人生虚渺,究竟何时是梦里,何时是梦外?”烈炎听他说话的声音无比苍凉,与先前那狂傲的姿态迥然两异,彷佛换了一个人,心中更觉诧异惊恐。他胆子素来颇大,刚直勇敢,但此时在这虚幻如梦的地方,如万里夜空中的一颗微尘,心中无依无傍!说不出的害怕。

微风吹来,漫漫流萤闪闪飞舞,穿过那水晶透明的廊顶,在他身旁环绕盘旋,然后穿过他的身体,飞到外面那黑暗的虚空。他冷汗遍体,将手探入流萤飞过的身体,发现竟然轻而易举地伸了进去。自己竟与赤帝一样,化做了青烟薄雾一般的躯体。他猛地退了几步,失声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不是琉璃金光塔内里吗?”

赤帝道:“这里是幻界,是传说中人间与仙界的交接。嘿嘿,可是仙界在哪里呢?寡人在此修行几十年,却没有看见半扇通往仙界的大门。”

烈炎心中“咯咚”一响,幻界!据说人的肉身毁灭之时,元神便要通过幻界回归仙界。想不到琉璃金光塔竟是通往幻界的通道!但赤帝为何要带自己来此呢?

正疑惑间,听见赤帝淡淡道:“烈小子,你在想寡人为何要带你来此吧?”烈炎一凛,点头恭声称是。赤帝嘿然一笑,指着那天上的明月道:“那是什么?”

烈炎心下疑惑,他既如此相问,答案必不是月亮,但想不出其他回答,当下依旧恭声道:“月亮。”

赤帝道:“小子,你再看清楚一些。”

烈炎凝神眺望,忽见那洁白圆月水波般荡漾开来,“轰”地一声,突然成了一团紫红色的烈火!烈炎大吃一惊,猛地朝后退去。那紫火熊熊燃烧,越来越大。

赤帝嘿然道:“小子,这是赤火神识的本神太乙火真。”

“太乙火真?”烈炎脑中轰然一响,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蓦地灵光一闪,是了!儿时曾经听烈碧光晟说过!传说创世之初,天地间分为混沌界、仙界、幻界、人界、鬼界。混沌界有五大元神,即白金神识、青木神识、黑水神识、赤火神识、黄土神识。又称为太乙金真、太乙木真、太乙水真、太乙火真、太乙土真。

这五大神识为天下万物元神魂魄的源主,如日月一般逸射发散出各自的元神,附着于天地万物之上,万物始有灵力。人界万物,尤其人类,因自身体内附着的五大元神比重不同,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大种族。肉身毁灭之后,弱小的元神回归混沌界五大神识,融合后重新分散逸出,强盛的元神则直接登入仙界,成为永恒的个体神识,而腐朽的元神则堕落于鬼界,难以返回混沌界,更无法登入仙界。

回归混沌界,融合逸散的元神重新附着人体,即为来生。仙界不灭神识重新进入人界,附着人体,即为转世。

这“五界五神说”,烈炎当年曾听烈碧光晟说过,心中也是将信将疑。想不到今日自己竟果真置身于幻界,目睹遥远而又迩近的太乙火真。

赤帝道:“小子,你可知祝火神与赤霞仙子为什么挑中你们兄妹做为徒弟么?”

烈炎道:“烈炎曾听师父提及,我们二人天生火灵,颇为少见。”

赤帝道:“嘿嘿,岂止是颇为少见?简直是震古烁今。”

烈炎一震,赤帝向来自大狂傲,极少褒誉他人;既然说出这般话,那必有其道理。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赤帝又道:“人体因经脉与心、脑、气海不同,所附着的五大神识也有所不同。本族中人的身体构造注定了附着的赤火神识要多于其他四神。但其中又有一些人天生火灵,附着的赤火神识远胜他人,生来便可以御火通神。这些人数百年也不过寥寥几个而已。这些人中又有些许赤火神识犹为强盛的,只需太乙火真感应激化,就可以成为千古难逢的火德之身。”他凝望着烈炎,赤须戟张,似笑非笑道:“嘿嘿,寡人便是一个,你兄妹二人恰巧也是。”

“火德之身!”烈炎听他说得一半时已经猜到,但亲耳听他说出,仍不免心神大震。古往今来,有火德之身的,莫不是火族圣贤人物。除了当年的隧人氏与当今的赤飙怒之外,屈指数来也不过六人而已。即便以他师父火神祝融之真元神识,也不过是紫火真身,比之火德之身仍远有不如。想不到自己兄妹二人竟有如此福气。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

赤帝缓缓道:“祝火神与赤霞仙子将你们兄妹收为徒弟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你将是未来的赤帝,而你的妹妹将是未来的圣女。”

“什么?”烈炎大吃一惊!烈烟石将为圣女,他亦有耳闻,但他将为赤帝传人,却是今日首次听说,又是从赤帝口中说出名震撼不可谓不大。一时间惊讶、狂喜、担忧、恐惧一齐在心头交杂翻涌。

赤帝微微一笑道:“你很好,不仅天资奇佳,又刚直厚道;这次烈碧光晟叛乱,你宁死不从,临危不惧,果然没有辜负祝火神的期望。听说平素也爱民如子,将来会是一个好君主。嘿嘿,寡人做了两百多年的赤帝,世人骂我黩武穷兵,狂妄自大,现在想来确实很有不对之处。将来这一百零六城的百姓幸福,就交付给你了。”

烈炎听他淡淡说来,又是欢喜又是凄凉,知道他明知形神将灭,在嘱托交接。一代威霸赤帝,终将登仙化羽;心中震撼,说不出的难过,低声道:“陛下!”

赤帝抬头眺望那绚烂耀目的太乙火真!嘿然道:“不知今夜,寡人是要登入仙界呢?还是返回这一团烈火之中?”声音竟有些凄凉。指着那在漫漫虚空中无声飞舞的闪闪流萤,肃然道:“瞧见了吗?这些便是本族先辈残留于幻界的元神。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荧光,他们是连接你与仙界、混沌界的唯一桥梁。”

赤帝转身凝望着烈炎,一字字道:“寡人带你到此,就是要借助这太乙火真的神力,以及这些残留的先辈元神,唤醒你体内的赤火神识,让你脱胎换骨,成为火德之身!”

“轰”地一声爆响,光芒万丈。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回、因乎、不廷胡余齐齐翻腾倒退,赤松子微微一震,横刀哈哈大笑。众人见他又是随手一刀,便将三仙雷霆万钧的围攻刹那迫退,无不惊骇。

却不知赤松子心中正暗暗叫苦。他以“断续诀”两伤法术,勉强将周身经脉暂时接通,但重伤未愈,体内真元损耗极大,适才几次看似轻松的刀势已经耗费了极大的真元,眼下莫说将这火族五大高手打败,能支撑小半时辰已属奇迹。

祝融与赤霞仙子环绕着琉璃金光塔凝神施法,无暇他顾;拓拔野以狂浪险峰般的笛声阻挡玉勾双真与南荒四凶的围攻,护卫蚩尤等四人,一时也无法相助;若不能将这三仙击退,他又怎能救出南阳仙子?

心中焦躁,眼角瞥去,看见南阳仙子虽被赤炎金猊兽逼迫得险象环生,但一双妙眼始终凝望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淡淡的泪痕,撞见他的目光,她嫣然一笑,双靥飞霞,喜洋洋的神情一如往昔。赤松子心中痛如刀绞,泪水蓦地涌了上来,仰天哈哈狂笑,将那涌到眼眶的泪水重新压了下去,心中狂喜、悲凉、苦痛、无奈……翻江倒海。

相隔一百零七年又五日,他终于见到了她。虽然脸容全非,但那眼波神情却丝毫未改。当他听见拓拔野的叫声,望见烈烟石真身的时候,心中霍然明白,为什么今日下午在那瑶碧山谷中邂逅这女子时,会有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他只道是自己对南阳的强烈思念,让他故地重游时产生的幻觉。如果那一刻他已知道沉睡于这女子体内的,有他生死爱恋的元神,他还会不会怀着满腔悲愤怒火赶到这赤炎城中,与自己的父亲,自己铭心刻骨的仇人对决呢?当他狂怒地与赤飙怒决斗之时:心中究竟是想着自己含冤死去的母亲多些呢?还是想着那被赤帝亲手烧死的妹子情人更多些呢?

在洞庭湖底暗无天日的一百多年里,让他痛不可抑的,不是压于身上的万丈高山,不是寸寸绞紧的混金锁链,而是那双烈火般炽热、春水般温柔的眼睛,那双在瑶姬房里那熊熊情火中悲苦凄绝的眼睛。在他耳边,时时刻刻响彻的,是那昆仑山顶的星夜,她在耳畔哭泣的低语。“我不要做月亮。如果你是流星!我也做一颗流星,和你一起坠落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去。”

那温柔的话语曾经在昆仑山顶的夜色里粉碎了他充满仇恨的冰冷的心,他几乎便要放弃一切,放弃恩仇,与她一起做平行飞舞,永不分离的流星。但天意弄人,她竟成了他的亲生妹子。当他在风啸楼看见赤飙怒拉着她的手,向众人宣布他的女儿,将是下一任的圣女时,他几乎便要窒息昏厥。对赤飙怒的仇恨从未有如那一刹那般炽烈,是他令母亲含冤而死,又是他令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子。

一百多年黑暗的炼狱,他怀着怎样深重的罪孽啊!但让他恐惧的是,明知是罪孽,却深陷沈沦,难以自拔。瑶碧山里的相识,昆仑山顶的日夜,南阳在情火中含泪欢喜的笑靥……每一刻的回忆都如千万座洞庭山压在他的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苦苦累积的防线瞬间崩溃。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纵然那是千夫所指,万世唾骂的沈沦。

在黑暗中,他无数次地默想:如果上苍让时间倒转,他可以重新选择,他会让时间在那昆仑山顶的朝雾中静止,然后与她一起乘风飞去,到没有人相识的天涯海角,哪怕那里荒无人烟、荆棘遍地……

在今夜之前,他本已了无生意。原想拚死杀了赤飙怒后,从此天涯流浪;但此刻,狂喜与强烈的求生意志如烈火一般在他心中燃烧。嘿嘿!苍天有耳,竟能听见他心中的呐喊么?这该死的老天原来也不是那么冷酷可恨。这次,他决计不能让南阳再受到一丝的伤害。

“好妹子,再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赤松子心中自语,仰天大笑,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眼下经脉毁伤,大敌环伺,不敢与她即刻接近,免得扰乱心志。

凝神敛意,努力将南阳仙子的眼波从脑中抹去,想道:“一群兔崽子忒也可恶,等到老子经脉修复,将他们一个个大卸八块。”心中恨恨,计议道“罢了!先一刀杀了那狮子狗,再做打算。”

却听吴回冷冷道:“原来大荒雨师也不过如此。吴火正半个时辰之内就可取你首级!”他阴骘深沉,不似因乎、不廷胡余被赤松子先前吓破了胆,始终战战兢兢。与赤松子交手中察觉他的真气一次比一次衰弱,跳脱游移,料想他重伤未愈,必不久捱;倘若将赤松子杀死,他必定威震天下,坐这火神之位众人也再无异议。当下乘着因乎与不廷胡余尚未察觉,口出狂言,抢先下手,以揽巨功。

麒麟怒吼,奔踏飞来。红袖飞舞,暗红色的火正尺破空飞出,急电怒射。

赤松子大怒,哈哈笑道:“兔崽子,吃了洋葱吗?好大的口气!”傲气上涌,水玉柳刀霍然怒斩;白光耀眼,凛冽的气芒呼啸破空,如霹雳横扫。他这一刀殊无花俏,直来直去,真气狂霸惊人。

“嗤”地轻响,火正尺突然半空反卷,朝后疾退。狂风随之例卷,红光乱舞。

赤松子微微惊咦,只觉一刀劈空,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拖拽。自己这一刀力道猛烈,彷佛突然劈入漩涡,登时被倒吸卷溺。倘若他未受内伤,丝毫不会畏惧,多半是大吼着不顾三七二十一!一刀劈入,直取这兔崽子性命。但眼下真元不过平素的十分之一,不敢大太托大!猛地凝神沈气,将刀气蓦地反卷收回。

吴回脸上蓦地闪过阴冷的狞笑!喝道:“狂徒受死!”手掌蓦地拍出,那火正尺呼啸翻转,猛地增大数倍,闪电般疾刺而入。红光爆舞,炙浪滔天,汹涌真气如霹雳飞虹。正是他最为霸冽的“天地一尺”。

赤松子微微一惊,哈哈大笑,水玉柳刀反撩而上。

“轰”地一声巨响,气浪崩爆,光芒怒射。

火正尺冲天飞起,呜呜乱转。烈焰麒麟惊吼跳跃,吴回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赤松子哈哈大笑,突然朝后翻倒,蓦地向下坠落!

南阳仙子脸色大变,尖叫道:“赤郎”不顾一切地朝他御风飞去。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回先以火正尺阴面吸引拖拽赤松子的水玉柳刀,然后乘着他将刀芒反卷收回时,将火正尺转为阳面,奋起全身真气使出“天地一尺”。赤松子原本已经真元大耗,收刀之后立时再行出刀,真气更加不逮。吴回身为火族七仙之首,真气念力都是火族翘楚,若在平时自然远不是赤松子对手,但此刻力量悬殊,又施以奸计,这一交手,占了老大的便宜。

刀尺相交,赤松子余下的真元都被刹那打散,剧痛攻心,真气岔乱,经脉又崩断开来。虽然强自硬撑着大笑,却终于抵受不住,朝下坠落。

吴回大喜,收敛崩散的真气,冷笑道:“原来连我一招也招架不住!”驱策烈焰麒麟,朝赤松子冲去,火正尺呼呼飞旋,半空翻转,随着他的指尖电射而下。

众人大诧,因乎与不廷胡余更是惊异。那赤松子凶狂无匹,虽然受伤,但真气尚足,又怎会被吴回一尺打落。他们原本对吴回颇有轻视之心,以为不过凭藉其兄祝融,才扬名天下,排列于他们之上,但此刻不由起了凛然敬畏之意。

烈碧光晟哈哈长笑,赤铜、火玉盘蓦地合二为一,彩光飞旋,铿然清鸣。赤炎金猊兽狂吼声中扭闪挪跃,朝着南阳仙子侧后方猛扑而去。

南阳仙子牵挂赤松子生死,心乱如麻,不及闪避,登时被那妖兽轰然撞中,巨头双爪齐齐拍在她的背上。

红光爆舞,一道气浪蓦地炸裂开来。南阳仙子闷哼一声,口喷鲜血,紫色元神霍然震出体外,险些破体崩散。反手一掌,赤气如电,将紧随而来的妖兽迫退。身形如落叶般悠然飘飞,猛地一沉,朝着赤松子飞去。红袖翻飞,将赤松子紧紧抱住。

太阳乌嗷嗷怪叫,交错飞行。两只太阳乌轰然齐撞,硬生生将吴回的火正尺震退,另一只展翅俯冲,将紧紧相拥的赤松子与南阳仙子稳稳接住。

叛军欢腾,士气高涨。战神军群龙无首,赤帝等人又连遭折败,士气大转低迷,逐渐有溃乱之势。

当是时,却听那笛声激扬高越,浩浩奔舞,忽然万山倾倒,千江沸腾。平空蓦地一声狂雷崩爆般的怒吼,众人心中大震。乌云崩散,狂风顿止,漫山遍野混战的军士心神为之震颤,蓦地停止,纷纷仰天眺望。

拓拔野骑乘在太阳乌上,横吹珊瑚笛。笛声高昂奔泻,气势如虹。一只巨大的红色怪兽在他头顶昂然怒吼。那怪兽如红色犀兕,头顶上一支弯月似的珊瑚角凛然激立,幽蓝的凶睛在火光映衬下更显狰狞凶恶。深红色的厚褶皮如钢盔铁甲,巨尾如箭一般笔直竖起。突然仰颈怒吼,一团青光从森森白牙之间喷射而出。

太乙火真刺眼闪耀,微风中带着奇异而温暖的香味,彷佛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将烈炎紧紧地包裹。那无尽的透明长廊,四周黑暗的虚空,以及那闪烁飞舞的流萤元神,让他意识飘渺,似乎随着环绕的荧光缓缓飞起,在幻界的虚空中柳絮般地漂浮。

耳中听到赤帝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遥远而清晰。“烈小子,寡人要在赤火神识尚未逸散之前,进入你的体内,用灵犀法术唤醒你的赤火神识;不知道你眼下的经脉和真元能否经受得起?嘿嘿,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烈炎迷迷糊糊地回答,又听见赤帝说道:“意守丹田,不要让我的元神冲散了你的意识。”眼前紫光红芒绚烂闪耀,突然头顶一热,彷佛有万道暖流汹涌注入,惊涛骇浪似地冲卷而下。

烈炎“啊”地一声呻吟,立时意守丹田,凝神聚念。

那滔滔暖流醍醐灌顶,在他周身经脉奔腾游走,汇集到丹田气海,波荡回旋。过了半晌,脑中听到赤帝的声音:“睁开眼睛,凝视太乙火真,随我念法诀。”烈炎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太乙火真如一团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似乎就在自己的身前,触手可及。

听到赤帝朗朗说道:“混沌之界,五神之识,天地魂魄,其出于此。太乙火真,我神之源,天道感应,魂魄导引,五界之门,幻界穿行……”

烈炎随着他朗声复述,凝神注视那太乙火真。突然,那无尽长廊之外的漫天流萤如银河飞旋,从他身边环绕汇集,无声无息地化为一条银光闪烁的荧光桥梁,朝着那熊熊燃烧的太乙火真蔓延伸展。

心中“咯咚”一响,似乎有春芽破土,花蕾绽放。一种奇妙的感觉随着赤帝声浪的每一次跌宕而生长蔓延。

忽然,他慢慢地飘起,沿着那流萤编织的虚空幻神桥徐徐飞向太乙火真。无数萤光在他脚下、在他头顶、在他周围环绕闪烁,眼花缭乱,引导着他朝那耀眼的紫色光球急速飞去。

疾风扑面,他飞行得越来越快,流萤元神犹如流星雨般在他四周飞掠而过。鼻息中满是奇异的香味,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中充满了温暖而幸福,彷佛将要回家的浪子。

紫光跳跃,赤帝的元神在他的体内随着那火焰跳跃的节奏而摇曳激撞。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撞击,他的体内彷佛都有什么迸裂开来;彷佛无数的春草争先恐后地穿透潮湿的大地,在惊雷与细雨中招摇生长。

突然“轰”地一声闷响,恍惚中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崩爆开来,耳中蓦地听见无数的声音,像是风声、笑声上有无数熟悉而陌生的说话声,彼此交织,混淆难辨,继而眼前突然一亮,在那流星般飞舞的萤光之后,那原本漆黑一片的虚空中,霍然出现了无数的幻象。

险峻奇峰、漫漫云海、落日大河、林中明月……无数瑰丽风景在四周变幻闪过,在这些生平见也未见的地方中,站立着众多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无数的脸容在他咫尺之距飞闪而过,错身的刹那,耳中还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呼喊与话语。

那些人究竟是谁呢?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莫名的快乐、悲伤、狂喜与感动?烈炎苦苦地思索!在万千幻象中急电飞舞。

突然他明白了。

他是在飞往回归的路上,这些幻象都是他前生中难以忘怀的剪影,隐藏在他赤火神识的最深处。当此时,无限接近太乙火真的时刻,这些深埋的前生往事一一破土纷摇而出。

紫光闪耀,天旋地转,无数个声音在他心中一齐轰响,赤帝的声音如惊雷般滚滚奔腾;突然心中一紧,眼前豁然开朗,光芒刺目,一种强烈疼痛而又快意的感觉崩爆开来。他仰天大吼,似乎瞬间破体而出……

“珊瑚独角兽!”众人突然想起这不可一世的凶狂怪物,与那传说中三百年前为害甚巨的大荒十大凶兽之一的妖兽并无二致。没想到一夜之间,竟在这高空上出现了两大凶兽,心中均寒意陡生。

独角兽肆虐跳跃,吼声如狂,蓦地从拓拔野头上呼啸掠起,恣意咆哮冲撞。

拓拔野这“金石裂浪曲”也不过吹奏过几回,对驾御这凶兽的法门仍然不甚明了,只能照着那曲子一路吹去,是以究竟能否完全控制这凶兽,又能让这凶兽发挥几成威力,心中也没有太大把握。心想:“这‘金石裂浪曲’既是封印之曲,主要在于封印解印,如何驾御这妖兽,恐怕与这曲子也没有太大关系。倒不如依照那日在风雷海上与夔牛灵犀感应的法子,感应这独角兽的元神,然后恣意吹笛。”

心中突然一凛,稍转踌躇。灵犀法术乃是感应彼此立思念元神,心智相通,辅以神器传达意念,遥相感应。但其凶险之处在于双方彼此绝无恶意,一旦一方突然反噬,另一方神识处于不设防状态,必深受其害,动辄有魂飞魄散之虞。这珊瑚独角兽凶狂不羁,未必就如当日夔牛,感恩之下,心智相通;倘若它突然发狂反噬,那岂不糟之极矣?

正寻思间,听见祝融在耳旁传音道:“小子,御兽之道,在于心智相通。了解它的心思,才能加以诱导,随心驾御。老朽眼下真元不足,无法降伏那赤炎金猊,传你‘心心相印诀’,能不能驾御这独角兽,降伏赤炎金猊,就看你的造化了。”

拓拔野大喜,火神祝融与龙女雨师妾、水族百里春秋并称当今大荒三大御兽神人,独创的“心心相印诀”在五族灵犀法术别具一格,即便是神帝的“五行谱”上也不见记载;他既肯倾力传授,自是自己的大福气。再者,祝融所言与神帝当日所说的伏兽根本之道完全一致,深得己心,远比那百里春秋以念力镜镇伏控制猛兽的魂灵来得正大得多,当下传音拜谢。

火神祝融一面与赤霞仙子施法琉璃金光塔,一面传音授教“心心相印诀”。那法诀不过两百余字,文辞浅白,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楔子一般打入拓拔野的心中。所述精义便是如何感应凶兽元神,将心比心,以意策应。他听一句,在心中复述一句,欢喜不胜。片刻之间,便将那“心心相印诀”烂熟于胸。

当下默念法诀,凝神感应珊瑚独角兽的元神心智。他天资奇佳,又极富同情之心,对这灵犀法术可谓一点即通。当日在风雷海上收伏夔牛,对于与凶兽的彼此感应,已颇有心得,此刻得了祝融真传,更是醒酬灌顶,了然于心。念力及处,对独角兽的精神全然洞悉。

拓拔野心中大喜,笛声突然急促汹泻,滔滔不绝。珊瑚独角兽震天狂吼,声浪如雷,口中青光连接爆舞,轰然击中那挥舞鬼头刀的南荒凶人。那凶汉哼也未哼,头颅便如西瓜般炸裂开来,断颈上连皮带血,摇晃了刹那,直挺挺地掉落下万丈高空。

珊瑚独角兽闻见血腥,狂性更发!轰地闪电奔跃,乘风飞冲。南荒众凶的飞兽坐骑惊叫怪吼,肝胆欲裂,发狂似地四下奔窜。那提着黑铜戈枪的凶汉转身迟了一步,登时被珊瑚独角兽的珊瑚角霍然刺入。

凶汉嘶声痛吼,被珊瑚独角兽贯穿拱起,珊瑚角透胸穿过四尺来长,鲜血喷射,汨汨四溢。在空中手舞足蹈,如小鸡一般被那独角兽高高甩出,半空抽搐,早已殒命。那坐骑飞兽悲呜哀叫,巨翅簌簌,不敢动弹。

笛声狂野恣肆,如奔雷锤击怒海,激起千层巨浪,万顷波涛。独角兽肆虐狂吼,刹那之间青光爆吐,又连杀数人,巨口森然,硬生生将两只飞兽撕扯成碎片。玉勾双真花容失色,双双后退。

烈碧光晟适才见祝融口唇翕动,拓拔野面带笑容,猜到多半火神传授这小子什么御兽秘诀,心下恚怒。突然一凛,祝火神与赤霞仙子在那琉璃金光塔旁施什么法?蓦地灵光一闪,是了!定是在帮赤飙怒与烈炎借助塔中历代赤帝的元神灵力修复经脉,补充真元。

寒意彻骨,冷汗爬遍全身。倘若被赤飙怒那老妖怪喘过气来,重新从塔中杀出,赤炎金猊兽也未必是他对手。惊骇之下,蓦地想出一个点子来,当下高声道:

“先将这一对无耻乱伦的狗男女杀了,祭奠赤炎神明!”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赤铜、火玉盘呼呼旋转,赤炎金猊兽狂吼着甩鬃摆尾,拍开太阳乌,疾扑赤松子与南阳仙子。

腥风血雨,咫尺鼻息。赤炎金猊的森森撩牙眼看就要咬到。赤松子与南阳仙子躺在太阳乌上紧紧相拥,四眼相对,悲喜交集,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此时就算天崩地裂,他们也看不见,听不着了。

拓拔野哈哈笑道:“烈老贼,咱们针尖对麦芒,乌龟碰鸭蛋。看看究竟是你的狮子狗厉害,还是我的独角兽威风!”笛声一转,如霹雳风雷,气势凌厉。独角兽轰然咆哮,蓦地转身俯冲,闪电似地撞向赤炎金猊兽。

迅雷不及掩耳,两只凶兽刹那间撞在一处。

轰然巨响,气浪翻腾。众人惊呼声中,只见鲜血漫天喷射,独角兽的珊瑚巨角深深地扎入赤炎金猊的侧肋之间,牢牢卡住,不得挣脱。赤炎金猊痛吼如狂,蓦地一爪横扫在独角兽的厚甲上。独角兽也是一声狂吼,猛地翻震开去,厚甲竟然裂开一个大口,血肉模糊。但它凶悍无匹,依旧死死地顶着不放。

赤炎金猊剧痛之下,凶性大发,红睛喷火,巨头甩摆,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口咬住独角兽的脖颈;数十只长刀一般锋锐的撩牙瞬息破开独角兽血红盾甲,深深地切入颈骨之中,红血如山洪爆发,喷飞到十余丈外。

拓拔野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开你膛,破你肚!”笛声狂冽激越,独角兽怒吼声中,猛地甩头扭颈,朝下一划,弯弯长长的珊瑚角蓦地将赤炎金猊兽的侧肋破开一道九尺来长、六尺余深的大口子,皮开肉绽,血如飞瀑。

赤炎金猊痛叫狂吼,猛地咬牙甩头,将独角兽的脖颈咬去一小半。两只凶兽剧痛狂怒之下,跳跃纠缠,撕斗一处。惊天震吼不绝于耳,皮肉纷飞,鲜血汹涌,一时间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笛声激越高亢上云裂雾,赤铜、火玉盘铿锵交击,风雷隐隐。两只旷古凶兽在高空上、炎风中咆哮相斗,声震天地。漫山遍野的军士只觉耳膜震痹,心跳如狂。

众人凝神屏息,紧张观望。只有赤松子与南阳仙子浑然不觉。

两人肢体交缠,咫尺相望。在这万丈高空之上!突然忘了一切,忘了生死。眼中看到的,只有对方百感交织,热泪盈眶的眼睛;耳中听到的!只有彼此急剧狂乱的心跳。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像春风一般渗入彼此的肌肤,震颤着传导入各自的心里,所过之处,犹如春草蔓延,百花齐放。

百多年中,那日日夜夜所想要倾吐的千言万语,此刻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张开嘴,风刮在舌间口壁,热辣辣地生疼二直痛至心里。汹涌的思绪,突然都化为滚烫的泪水,接连不断地划过脸颊。

过了半晌,南阳仙子方才颤声道:“赤郎!赤郎!我又是在做梦吗?”

赤松子心中悲苦,轻轻地擦去她滚滚落下的泪珠,微笑道:“好妹子,不是梦,如果是个梦,我们就永不醒来。”

南阳仙子叹息一声,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道:“适才我真担心是个梦,不敢叫你,不敢走近你。因为每次梦中将要触着你的时候,总是突然醒来……”温热的眼泪流入赤松子的耳中,似乎是她在无声地倾述百年的相思。

赤松子心中甜蜜、苦涩、欢悦、疼痛,直想将这怀中的女子紧紧抱住,揉碎了,融化了,镶嵌一体,永不分离。体内剧痛,经脉火烧火燎,但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畅。远处火山喷爆,轰雷滚滚,那血红色的夜空、乌黑色的滚滚云层,还有那发光奔腾巨浪似的云层,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动人。热泪突然模糊了视线,他要将这一刻、这一刻所有的美景,永志于心。

当是时,烈碧光晟嘿然微笑,眼神蓦地扫望吴回等人。吴回、因乎、不廷胡余微微点头,心领神会,突然朝着祝融、赤霞仙子,以及那不断转动的琉璃金光塔疾冲而去。数道红光气浪汹涌呼啸,瞬间崩爆。

拓拔野心中蓦地一凛,这老贼故意以赤炎金猊兽引开珊瑚独角兽,然后再乘我无力回顾之时,让三仙击杀毫无防备能力的祝融与赤霞仙子……当下大喝一声,珊瑚独角兽冲天飞起,狂吼着朝三仙冲去。

烈碧光晟笑道:“乌龟鸭蛋还没碰完,阁下又岂能逃之夭夭?”赤炎金猊兽咆哮如雷,紫光爆舞,轰然扑到珊瑚独角兽的背上,一口咬住了它的另一半脖子。独角兽嘶声痛吼,甩舞跳跃,挣脱不得。

眼见三仙的赤火真气已经急电奔雷般朝着祝融与赤霞仙子围攻而至,拓拔野再也不及多想,猛地御鸟转身,电冲而去,但为时已晚,他的心蓦地沉到谷底。

忽听一声山崩地裂似的惊天爆响,琉璃金光塔蓦地急旋冲天,姹紫嫣红,溢光流彩;无数道眩目的霓光闪电四射,耀眼夺目;一团赤紫红光从那霓彩绚芒中崩爆开来,蓦地化为一道十余丈长的弧形红光,犹如长刀一般迎风怒斩!

“轰!”空气波荡,当空如被霍然劈开。一股惊天动地汹涌而凌厉的炙热气浪纵劈而下,三仙的三道赤火红光猛地迸碎开来。吴回三人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齐齐朝后翻退!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两两相忘
紫光眩目,气浪迸飞;众人只觉胸闷气堵,纷纷后退,心中大骇:这是什么真气刀:威力竟比紫火神兵还要强猛数倍!

琉璃金光塔霓光万丈,照得众人睁不开眼来。忽听有人在那霓光中哈哈狂笑道:“寡人的这一记‘太乙火真斩’如何?”声音如铜钟铿然,正是赤帝飙怒。漫山遍野的混战军士惊骇莫名,纷纷震颤拜倒。烈碧光晟骇异惊恐,一时愕然。就连那赤炎金猊兽也一时楞住,松开口来,歪着脑袋瞪视琉璃金光塔。

吴回、因乎、不廷胡余三人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心中惊惧,无以言表。适才三人的攻击,毕集全力而一发,势在必得;但被赤帝这“太乙火真斩”迎头痛击,所有真元瞬间粉碎,经脉震裂,就连元神都似被震飞体外。伤势之重,至少三个月方能恢复。赤帝神威,一至于此,三人恐惧沮丧,想要逃走,但经脉俱断!两腿发软,一步也迈不开来。

祝融、赤霞仙子面露欣慰欢悦之色,齐齐行礼道:“参见陛下。”

拓拔野大喜,长吁一口气,悠然吹奏封印曲,重伤的珊瑚独角兽仰天怒吼,蓦地扭曲波荡,化为轻烟似的红光,吸入笛中。

南阳仙子微微一震,也从浑然忘我的境地中猛地惊醒。转头凝视琉璃金光塔,欢喜无限,低声道:“爹爹!”这二字听在赤松子的耳中,宛如尖刀刺扎,剧痛无匹,心中百感交集,深切的恨意又陡然升起。南阳仙子明白他的心思,温柔地望着他,紧紧地箍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眼波如许温柔,赤松子心中登时一软,森冷恨意突然缤纷崩散,暗自叹道:“罢了罢了!”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赤飙怒不再与他们为难,他便带着南阳仙子离开大荒,再也不管这俗世情仇恩怨。

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赤炎山也仿佛突然静止。众人纷纷凝望着那眩目的异彩霓光,心中或欢喜,或惊恐,或懊悔,或恐惧。赤飙怒生性刚愎暴烈,对敌冷酷残虐,眼下既然能使出这火族第一真气刀法—“太乙火真斩”,必定经脉痊愈。既已痊愈,必定快意恩仇,大开杀戒。一念及此,无论何等凶顽之人,心中也冒起丝丝凉气。

紫光弭散一个年轻的紫衣男子从七彩霓光中缓缓御风而出,高大威猛,虎目电光横扫,不怒自威,红色络腮胡如火焰熊熊燃烧;正是烈炎。

众人微微一楞,屏息翘首。但始终不见赤帝出来。却听烈炎哈哈笑道:“不用找了,寡人在此。”声音雄浑,正是赤帝的嗓音。众人恍然,原来赤帝元神附体在烈炎之上了。以他的赤火神识,辅助以烈炎的完好经脉与天生火灵,难怪可以使出适才这惊天动地的太乙火真斩来。众人心中大凛,惧意更深。

烈碧光晟表面不动声色,暗自忖道:“那独夫分明经脉俱断,形神将灭,怎么又会使出这‘太乙火真斩’难道他当真恢复如初了吗?”心下大凛,突然心中一动,又转念想道:“是了!这独夫好强之极,拼死也不愿认输。多半明知将死,附着于炎儿身上,装神弄鬼,妄图毕其功于一役,吓退我们。”

太乙火真斩与普通的真气刀法不同,必须由具备极强赤火神识的人积聚念力,才能感应、吸纳四周的火灵,化为光刀;而且每一刀使出,都极耗真元,若神识虚弱之时,使这太乙火真斩不啻于自损元神,甚至有亡魂丧魄之虞。赤帝以“断雨赤虹”对战赤炎金猊之后,形神断散,命不久长,此时使出这等气势狂猛的真气刀来,对原本虚弱的元神更是重创。是以烈碧光晟才会有如此推测。

他推算得不错。在幻界中,赤帝已将残余元神与赤火神识全部用于唤醒沉睡于烈炎体内的赤火神识,引导着它穿过萤光元神形成的幻神桥,无限接近太乙火真。当烈炎的赤火神识受太乙火真激化感应,逐渐苏醒的同时,赤帝自身虚弱的元神已经在幻神桥的急速飞行中迅速逸散。最后残留的,不过是最为核心的赤火神识。

烈炎的赤火神识开始苏醒之后,幻神桥自动崩散,他们又回到横亘于虚空的那无尽长廊上。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赤帝将所有能传授的,都通过赤火神识传授给了烈炎,包括那惊神泣鬼的太乙火真斩。

但赤火神识的完全苏醒并非一蹴而就的,而需要长时间不断地修行,才能逐步地唤醒;终其一身,能将赤火神识唤醒三成,已是旷古绝今。以赤帝之神威,其体内神识眼下也不过苏醒了不到三成而已。因此,烈炎虽已成为火德之身,赤火神识开始苏醒,但真元的总体修为却远未大幅飙升。以他的赤火神识,虽已可御使太乙火真斩,但要击溃叛贼与那赤炎金猊却殊无可能。

赤帝不甘于被这群叛党所乘,一心要亲手复仇,斩杀这巨奸与凶兽;又想到单凭烈炎之力,尚难以击退群贼,因此他索性寄体烈炎,聚结自己残余的所有赤火神识,吸纳先前收入琉璃金光塔中的赤炎火山的狂冽灵力,使出太乙火真斩,务求一举灭敌。但他的神识终究虚弱了太多,否则以适才一刀之威,早将吴回三仙当场斩杀。

烈碧光晟心道:“倘若这独夫当真恢复,想要活命也殊无可能!唯有放手一搏,赌上一赌。”当下微笑道:“好一刀‘太乙火真斩’烈某倒想好好领教领教。”红衣猎猎,双手翻飞,赤铜、火玉盘呛然?旋,在他两眼中间急速旋转。眼中光芒爆闪,赤铜、火玉盘嗡然不绝,一道红光从他眉宇之间霍然闪过,周身突然闪耀刺眼的光芒。

拓拔野见祝融、赤霞仙子面色微微一变,心道:“这老贼不知使得什么妖法,看来也颇为不弱。”

烈碧光晨身为火族大长老,除了家世显赫,智谋百变,素有威望之外,意气双修,虽然平时深沉内敛,极少张扬,但祝融等人知其一身真元造诣,尚在吴回等人之上。他这“火眼金睛诀”乃是烈家独门的两伤法术,以双眼凝聚念力,感应神器,从而将神器法力与自身的念力激化到最大的限度。

祝融、赤霞仙子心中了然,此刻赤帝的神识已经大大减弱,烈碧光晟倘若当真以这两伤法术孤注一掷,御使赤炎金猊殊死而战,赤帝未必就能降伏那凶焰正炽的妖兽。

赤帝元神哈哈狂笑道:“妙极,寡人也想领教你究竟有何能耐,竟敢有如此野心!”烈炎双手缓缓虚握一处,“轰”地一声闷响,一道数尺长的红光从他虚握的双手中爆射而起,吞吐闪耀。

拓拔野心中一动,忖道:“太乙火真斩似乎与紫火神兵不同,倒有些像科大哥的断浪气旋斩,都是以意念聚集真气、灵力,化为虚空的真气刀。”又想起当日在蜃楼城海滩上,科汗淮所说的话来:“意如日月,气如潮汐!以意御气,以气养意……断浪气旋斩的气旋出鞘,是因为我的意念力出鞘,它力量的强弱决定于我意念的坚定与集中……意守丹田,力量却可传达千里之外。”

他修行“潮汐流”已有数年之久,但气旋始终远远不及科汗淮的“断浪气旋斩”,此刻见着赤帝的“太乙火真斩”时,突然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心道:“原来天下武学之道,都是相通的,这太乙火真斩与断浪气旋斩都是以意御气,不同之处在于太乙火真斩还可以聚集身体之外的自然灵力……”突然又想:“既然太乙火真斩可以集结火灵,为什么断浪气旋斩便不能感应水灵甚至木灵呢?”突然灵光闪烁,从前想也未曾想到的地方,此刻于眼前豁然开朗。

正惊喜沉思,忽听号角激越,战鼓震天,西北面群山之中传来浪潮般的兽蹄声与隐隐的呐喊声。众人微微一凛,纷纷循声探望。

只见十余里外的山野之间!火光漫漫跳跃,旌旗猎猎飞卷!无数的军马分错会集,整齐有序地朝着赤炎城奔来。凝神望去,少说也有三万之众,尽皆黄衣橙旗,竟是土族雄师。

众人大诧,火族与土族素来划界两立,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今夜土军竟越境相犯?
 楼主| 发表于 2011-3-2 23: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又听得西北上空有人朗声道:“阳虚城姬远玄,谨奉父王黄帝之旨!率军三万五千前来听候赤帝调遣,剿灭奸党……”拓拔野等人大喜,战神军发出雷呜般的欢呼声。

叛军登时一阵骚动,烈碧光晟面色微变,纵声道:“独夫,你竟然勾结土妖,里应外合,违逆族规,该当何罪!”

五族自大荒元年签定“大荒书”起,便约定彼此绝不干预内政,五族之事,惟有神帝有权统辖协调。外通异族与越境干预,都是“大荒书”中明令禁止之事,违者五族共讨之。

却听姬远玄朗声道:“赤帝明鉴,本族日前所发生之叛乱,系本族内奸与贵族烈碧光晟长老阴谋所为;口供确凿,人证俱在。黄帝听本族内奸招供,烈碧光晟长老有篡位弑君之心,残害忠良,党同伐异之实。黄帝虑及五族同技,且唇亡齿寒,安能坐视不顾?特遣远玄到此听候赤帝调遣;倘若赤帝不许,远玄即刻率军北返。”话音未落,西北滚滚黑云之中,冲出数十道驾御黄龙飞兽的人影。为首一人丰神玉朗,气宇轩昂,正是姬远玄。

赤帝元神哈哈大笑道:“黄帝如此情义,寡人岂能推却?多谢贤侄。今日土火义士,一起讨伐奸贼,还两族太平!”

姬远玄朗声道:“远玄领命!”

拓拔野等人大喜,齐声长啸。战神军亦欢呼啸歌,与急速涌近的土族大军彼此呼应!士气大振。

烈碧光晟大怒,没想到土族内乱方定,竟敢多事插手,自己精心部署的局面眼看便要被这土族援军彻底打破,一时狂怒懊丧,无以复加;当下杀气灌顶,厉声道:“无道独夫,天怨人怒,竟敢勾结外贼,戕害族人。烈某今日替天行道,取你元神祭奠赤炎神明!”

火眼金睛红光大作,赤铜、火玉盘彼此逆向飞旋,彩光绚芒激射飞舞;赤炎金猊兽赤鬃崩炸,红鳞闪耀,怒吼声中掀卷狂风,朝着赤帝电冲而来。

赤帝元神狂笑道:“赤飙怒天下无敌,何况这区区狮子狗!”突然天地轰雷,无数道赤红色光芒从赤炎火山喷涌的烈焰、滚滚翻腾的黑云、喧嚣澎湃的发光云、满城燃烧的烈火中冲天飞起,彷佛霞光万道闪耀飞舞,化过漆黑彤红的天幕,一齐汇集到烈炎真身紧握的双手中。

“轰”地一声,那道太乙火真刀突然爆涨为二十丈长的紫红光刀;跳跃着,吞吐着,绽放着夺目的绚丽光芒。光刀周围一圈圈地漾开姹紫嫣红、由浓转淡的光晕!远远望去,彷佛赤虹横空,流光溢彩。

炙热的真气在空气中熊熊燃烧,拓拔野等人头发、衣裳无不瞬间焦枯,纷纷远远地退开,心中震骇。那股凛冽的杀气迳直从万丈高空汹汹劈落。千山万谷,万人仰目,忘了彼此间的撕斗,紧张眺望。

赤铜、火玉盘“当”地一声冲天怒舞,无数道紫红色眩光的离心飞旋。赤炎金猊紫光爆射,蓦地增大了十倍,化作三十丈高五十丈长的庞然怪兽;妖兽仰天咆哮,刹那间冲到烈炎真身头顶,巨口森然,覆天盖地,朝着他当头咬下。

无数火球轰然喷舞,巨大的红色光柱急电般怒射而下,将烈炎瞬间吞没。

“轰隆!”下方的山坡被那红光照耀,登时崩炸开来,巨石怒舞,血肉飞溅,马兽惊嘶狂奔。

赤帝元神狂笑震天,就在那妖兽巨口即将吞没烈炎真身的刹那,那太乙火真刀轰然倒卷,冲天反劈。红紫缤纷,光芒眩舞,刺眼的亮光如巨大的闪电陡然闪过夜幕。

众人睁不开眼,纷纷以手遮目。

忽听“哧”地一声轻响,那妖兽发出崩雷般的狂吼。

突然那狂吼似乎裂成了两半,刹那间又化为无数凄绝的颤音,在万里高空、千山万谷轰然回荡。

众人逆光凝神望去,只见漫天紫光中,那妖兽犹如碎裂的瓷器,突然片片迸飞,四面八方爆炸开来。拓拔野火目凝神,隐隐看见妖兽炸裂处,一道淡淡的紫光倏然扭舞,无声无息地收入那急速旋转的琉璃金光塔中。

烈炎真身凝立半空,双手虚握,太乙火真刀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波动着,闪耀着,终于消逝无形。赤帝元神哈哈长笑,声音雄浑浩荡上似犹有余勇。

过了片刻,众人才突然醒悟过来。战神军轰呜欢呼,千山响彻;叛军则如泥塑木雕一般,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烈碧光晟全身微微一晃,嘴角突然不断地涌出鲜血。缓缓地抬起手,将嘴角的血丝擦去,木无表情,淡淡道:“好刀!可惜你纵然天下无敌,还是一个蛮勇残暴的独夫,天下不是靠太乙火真刀来征服的。烈碧光晟纵然背负千古骂名,也决计不能让火族一百零六城百姓的前程断送在你这独夫之手。”转身御风而行,缓缓向下飞去。

众人微微一楞,见他身受重伤,一败涂地上然犹不认输,不由微有佩服之意。细细想来,他所说的那句话听来竟似也有些道理。赤飙怒在位两百多年来,屡兴刀兵,征服南荒,虽武功甚着,但百姓怨言不断。两百多年,火族疆土虽不断扩大,但不似土族、金族太平安乐,也远不如水族欣欣向荣。倒是他闭关修行的三十年间,烈碧光晟恩威并施、平定南荒,又大力治水,垦田拓荒,百姓安居乐业,族中太平兴盛。刹那之间,众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倘若当真由烈碧光晟做火族赤帝,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烈炎猛地收敛心神,喝道:“叛贼站住!跪下受死!”踏空御风,大步朝烈碧光晟追去;烈碧光晟听若罔闻,依旧徐徐飞行。吴回等人随之纷纷逃逸。众叛军潮水般退却,在令旗指挥下,慌而不乱,朝着东南方向汹涌撤退。

烈炎正要提速追去,忽听赤帝叹道:“罢了,随他去吧!以我们现下兵力,也擒他不住。”嘿然而笑,喃喃道:“蛮勇残暴的独夫?嘿嘿,赤飙怒纵横天下两百年,在世人心中原来便是如此的印象吗?”声音渐转虚弱。他适才这一刀劈出!几已耗尽了所有的神识,为了吓退叛军,又奋力大笑,此时早已油尽灯枯。

众人大惊,纷纷围上前去。南阳仙子大惊,叫道:“爹爹!”御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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