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市井

滴水

作者： 包光潜
来源：大公评论
二十年前，我从乡村调到城市边缘的一所中学任教。记得校园里有两口水井，肯定不是什么古井之类。井水冬暖夏凉，终年有人围著井栏，洗衣濯菜，市井味儿特别浓郁。
有人说“床前明月光”里的“床”指的是井栏、井圈之类。可见“市井”如同“桑梓”已经成为故乡的代名词。随著城市生活的深入，我渐渐地知道这座小城有不少有来历的古井，有的甚至与我的家族牵上了联系，如著名的包公井。
“包公四眼井”久旱不涸
传说包公井为包拯出任池州知府时，嘱人修建的，俗称四眼井。那年池州大旱，老百姓饮水十分困难。偌大池州城无处掘水，唯州府墙角处湿气旺盛。某日，包拯散步至此，无意中发现，欣喜若狂，如食甘饴。他命衙役破土掘井，至数尺便汩汩泉涌。为了防止恶人捣乱，包拯派四名衙役轮流执勤。后来发现四名衙役竟然沆瀣一气，坐收银两。包拯得知后，除痛打五十大板外，还罚他们在原井旁边再掘三口井眼，扩大出水量。这便是池州著名的“包公四眼井”。据说此井久旱不涸，水味甘甜，如果贪官污吏喝了，立即头晕眼花。
九十年代后期，我在一所学校兼职，校外有一口古井，巷子叫大井头。有时上完课，我并不马上回家，而是喜欢在周边转一转。一转就到了古井边。井圈是很古旧的那种，没有半点的伪造。边沿处很不规整，还有绳索的勒痕，但不明显。周边的居民一直在使用它，井水清洌，彷佛有生机似的。偶或禁不住诱惑，便弯下腰，掬上一捧，汲一口，有丝丝的甜味。尤其是夏天，四周热浪滔天，惟有井边凉风习习，令人久久不愿离去。后来到地方文史委兼职，得以阅读有关地方史志，方知这井叫古舜井。据说这口井现已没人使用了，周边箍了石栏杆，为市级保护文物，仅供游人瞻仰了。
“解厄井”神话代代相传
最近，因约编写两篇有关池州的文史文章，翻阅了一些史料，得知昭明书院里还有两口古井，其一为解厄井。顾名思义，饮其水，能解厄运。
池州民间至今流传关于解厄运井的神话。说的是建庙初期，因大型原本缺乏，远处购买却资金短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发现井泉之中浮立一巨木，众人抽出，竟然正合建庙要求。更为神奇的是，抽了一根又一根，工地上码了一堆。建完西庙，人们惊讶地发现，原本一根不多，也一根不少，甚为奇迹，代代相传。
某日，我在校园里蹓躂，突然想去看看那口唯一幸存的井。那时候，校园里有六七个与我女儿同龄的孩子，他们喜欢在井边玩耍，令大人担心。怎么恐吓，都无济于事。我不得已在井边墙壁上题字：为了孩子的安全，用完水后，请盖好井盖。谢谢！字迹至今清楚可见。
十几年过去，除了有一定历史内涵的古井外，池州市井几乎消失殆尽。俗话说，吃一口井水长大的，不说两家话。街坊邻舍，亲如手足。一家有难，家家帮忙──这些难道和市井有关吗？我时常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