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美之争：潜规则遭明规则“暗算”？

得无法

从1987年借款4000元北京创业到2006年成为中国首富，初中没上完的黄光裕用了不到20年的时间完成了从草根到新贵的蜕变，其近乎神话的发迹史用任何常理都无法正常解读，只能用“神秘”两字来加以概括。
    事实上，围绕黄氏家族“一夜暴富”的江湖传言几乎涵盖了包括走私、偷税、骗贷等涉及市场“潜规则”的诸多方面。近日，法院以“行贿、洗钱、内幕交易、操纵股价”为罪名的宣判则是对以上各种江湖传言的一锤定音。而从此案导致多名党政要员纷纷落马的事实来看，黄光裕不但深谙市场潜规则，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使他对官场潜规则也是驾轻就熟。可以说，潜规则贯穿了黄光裕发迹史的整个过程。
    其实，黄光裕之所以能将潜规则运用得出神入化，除了其个人因素外，政策、体制的灰色地带也为他提供了施展“绝技”的平台。包括现今一些头戴“红顶”巨商富贾，当初发迹暴富时有几个没“潜”过政府的政策、体制？按说，我们的政府对一些商人的潜规则行为还是有一定容忍度的，否则黄光裕们是不会做到如此地步的。问题是黄把“场面整得太大了”，把个人规则“潜”到国家经济战略乃至政治高度，就不是你一个“商人”的本分了。郭京毅是什么人？为了外资利益他竟然出卖国家政策，跟这种人玩有好下场吗？别忘了你起家靠的是民族资本，玩的民族品牌，无论国美做多大都不是你黄光裕个人的事情。而在国美上市企业里，大摩、小摩、富达基金、贝恩资本等一众美国资本一直在虎视眈眈，所以，民族品牌一旦上升到战略层面就不能由着创始人为所欲为了。
    按说，黄利用市场潜规则也好，利用自己独特资源也好，你把国美做成行业老大后，社会也视你为“老大”，给了你丰厚的回报，此时你也该按“明规则”出牌了，但是你没有，你却转身在资本市场上继续玩“潜规则”游戏，不但搞内幕交易、操纵股价，还行贿、洗钱。看看昔日的小弟苏宁怎么做的：从95年以来，在捐资助学、关爱民生、培养人才、改善环境等慈善事业方面持续投入了数千万元。不但如此，苏宁还注重与媒体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消息，苏宁总是第一时间与媒体进行沟通和协调，尤其在危机公关方面，一向表现得成熟而老道。而在内部管理方面，苏宁通过股权激励的“阳光政策”凝聚人心、激发动力。这就是苏宁不同于黄氏的“明规则”。而反观黄光裕方面，总以为权力能搞定一切，不惜重金笼络官员，想靠官场潜规则实现其个人霸业的春秋大梦，结果反成牺牲品。
    在目前国美之争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也不应过多地纠缠于黄光裕个人的“潜规则”问题，其“潜规则”行为已受到了国家“明规则”罪有应得的惩罚。我们所关注的是，民族品牌国美是由戴罪之身、反躬自省的创始人黄光裕继续掌控，还是由“外资代理人”陈晓操盘。因为一旦国美控制权落入陈晓之手，无异于将民族的肥羊送进美资狼群。而国美一旦沦陷，苏宁就会陷入与外资大鳄孤军奋战的境地。
    陈晓这个精明的上海人与大老板黄光裕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他每一步计划的实施看起来都很“阳光”，都是按“明规则”出牌。他把贝恩与国美的“绑定”、自身与贝恩的“绑定”都明明白白写在纸面（合同）上；而他与国美全体高管利益的“绑定”更是“看起来很美”--股权激励。同时，陈晓所做的这一切外不犯法、内不违规，都是按“规则套路”出牌，每一步都没有可指责的地方。但是，如果锁定每次“出牌”的时机，再把这一系列动作连起来看一遍，陈晓的最终动机就昭然若揭了，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惊天“阳谋”！--“合法”的方式未必合乎人伦天理。
    2010年5月18日，黄案一审判决宣告了大老板政治生命的终结，仅仅一个月之后的6月23日，贝恩便宣布以“可转债”注资国美。而在当日，路透专栏撰稿人顾蔚就指出，“这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赌局！” 我们丝毫不怀疑国美当时融资的紧迫性，但从该合约极其苛刻的条款中，看不到贝恩资本是“经历了激烈的竞标过程，在KKR和美国华平投资集团(Warburg Pincus)等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虽然合约通篇没有“绑定”二字，但字里行间无不体现出陈晓与贝恩、贝恩与国美高管共进退的利益“绑定”关系。虽然国美高层口口声声强调“是因为贝恩同意国美以不稀释黄光裕股权为前提条件才达成这份投资协议的”，但这笔投资的“可转”二字让人分明听到定时炸弹引爆前令人心悸的“咔咔”声。事实上，这枚“定时炸弹”现在已提前点燃了引信--贝恩宣布在9月28日之前完成债转股。就在贝恩注资国美不到半个月（7月7日），以陈晓为首的董事会就迅速抛出了被黄光裕斥为“不合理”却足以让众高管一起倒戈的“股权激励方案”。“不合理”之处就在于不像苏宁股权激励方案那样惠及大批中下层员工，而是偏重于公司高层。这就很难摆脱“通过利益输送实现权力‘连横’的嫌疑”，难怪被黄系指责为“慷公司之慨，济一党之私”。这套行云流水般的“组合拳”，时机之准，动作之快，力度之大，衔接之巧，让身陷大牢的黄光裕目瞪口呆，就差失声喊“耶”了！一向深谙潜规则之道的黄光裕一下子被陈晓的“明规则”逼到死角，此时再不绝地反击，搭上身家性命创立的商业帝国真的要“江山易主”了，于是才有“弹劾”陈晓的动议出笼。
    纵观国美之乱，这是一场黄、陈二人谁都输不起的“赌局”。如果陈晓输了这场豪赌，则不但输掉了“利”，也陪上了“义”，半辈子江湖一朝归零；而要是黄输了，则不仅是他个人的惨败，往小了说，来之不易的经理人制度将遭到重创，往大了说，这是民族企业的悲哀。
    观局内，从黄光裕入狱不久陈晓开始不动声色的悄然布局，到黄发现自己即将被“将死”的绝地反击，再到陈晓一板一眼的沉着应对，陈晓阵营的确赢得了先机，志在必得；观局外，从主流媒体先声夺人的“挺陈”，到网上一边倒的“挺黄”，再到政府关键时刻放杜鹃一马，人们隐约看到，分别站在不同道义高度、代表不同利益集团的两个对手之间，胜负的天平已经发生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