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商业银行不应享受政府担保

shusheng_sp

如果我们把美国政府资助企业与我国的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做一个比较，不难发现它们在制度设计上有两个重要的共同点：第一，它们都是上市公司；第二，它们都享有政府担保，区别在于前者享受的是“隐性”担保，而后者享有来自政府的“显性”担保。原因在于政府是其最大股东。
                        近日从上市商业银行公布的三季报中我们看到，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前三季度的净利润增长率均不足1%，中国银行的净利润甚至出现负增长。而与之对应的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的大幅攀升，比如中国银行不良贷款额为1290.72亿元，不良贷款率升至1.43%；中国农业银行不良贷款额为1791.6亿元，不良贷款率攀至2.02%。
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利润增幅下滑以及不良贷款率激增的原因是什么？因素显然是多方面的。最近的相关分析文章多将之归因于实体经济下行压力，以及互联网金融的兴起分流了部分银行业务。本文想强调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制度设计问题。在这一点上，美国政府资助企业的失败也许对我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制度设计有着重要的启示。
作为一个重要的制度创新用以提高住宅所有率，美国联邦政府创立了两家政府资助企业，即联邦国民抵押贷款协会（“房利美”）和联邦住宅贷款抵押公司（“房地美”），合称“两房”。“两房”在制度设计上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两房”都是上市公司。这个特点意味着“两房”具有天生的私人动机；二是“两房”享有美国联邦政府的“隐性担保”，即美国联邦政府不会让“两房”倒闭。由于“两房”与美国联邦政府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它们在许多投资者眼中具有特殊地位。尽管并没有法律依据，大多数投资者还是相信他们对“两房”的投资受到美国联邦政府的隐性担保，相信如果经济形势恶化，美国联邦政府会对“两房”进行紧急救助。
2008年9月，鉴于“两房”日渐恶化的财务状况可能会造成金融系统的不稳定，美国联邦政府托管了“两房”。这标志着美国政府资助企业这个制度试验的失败。
美国政府资助企业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哈斯商学院的Jaffee教授在美国国会作证时指出，美国政府资助企业在制度设计上的两个显著特点意味着将政府担保与私人动机相结合，因而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政府担保与私人动机之间巨大的矛盾冲突。这是导致美国政府资助企业失败的根本原因。
学术研究表明，美国政府资助企业造成了大量的社会成本。笔者2010年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开发了一种间接方法，用以估计美国政府资助企业产生的社会收益。数据分析结果表明，美国政府资助企业产生的社会收益在统计上并不显著。根据现有的关于美国政府资助企业的社会成本与社会收益两方面的实证证据，笔者与世界银行的谈从炎博士合作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用严格的成本收益分析方法，分析得出结论认为美国政府资助企业的存在可能并不合理。虽然目前对“两房”未来的命运走向还未有定论，这些学术研究结果意味着在美国政府对“两房”的托管结束后，“两房”不应再回到以前的制度模式，必须对“两房”进行结构改革。这个结论与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和美国政府责任办公室这两个机构的研究结果也是一致的。
如果我们把美国政府资助企业与我国的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做一个比较，不难发现它们在制度设计上有两个重要的共同点：第一，它们都是上市公司；第二，它们都享有政府担保，区别在于前者享受的是“隐性”担保，而后者享有来自政府的“显性”担保。原因在于政府是其最大股东。
由于我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享受的政府担保是显性的，而美国政府资助企业享受的政府担保是隐性的，前者因而比后者更有可能招致失败。从这个角度讲，美国政府资助企业的失败以及我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自2015年以来持续的业绩下滑，可能意味着一记不容忽视的警钟。
<p>（作者系上海财经大学中国公共财政研究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