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科技创新是否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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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全球经济想要走出低迷，重新找回强劲增长，关键还在于提高潜在经济增长率，提高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关键在于提高劳动生产率，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关键在于加强科技创新。基于此，习近平主席在今年11月的APEC峰会上为全球经济“把脉”时指出，“上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所提供的动能已接近尾声”是当今全球经济复苏乏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金旼旼
两大科技创新摆在你面前，只能二选一，你会怎么选？A：抽水马桶，B：苹果手机。
这是美国西北大学经济学教授罗伯特·戈登在一次演讲中给观众出的一道题。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选A。对于曾登上杂志封面的抽水马桶，《经济学人》这样评价：“近来没有一样发明能有抽水马桶一半有用。”
对于个人生活来说，抽水马桶比智能手机更不可或缺；而对经济增长来说，戈登认为，抽水马桶的促进作用也比智能手机更大。而这就是为什么，虽然近些年科技创新花样百出，但全球经济增长却持续低迷。
众所周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戈登将1750年以来的全球经济增长归功于三次工业革命（须知，在1750年以前的世界，几乎不存在经济增长，有的只是周而复始的王朝更替）。
第一次工业革命，发生于1750年到1830年，代表性发明是蒸汽机。第二次工业革命，发生于1870年到1900年，代表性发明包括电力、内燃气、抽水马桶、自来水、电话、石油等。而这一轮工业革命带来的后续科技革新浪潮整整持续了一百年，衍生发明包括飞机、洗衣机、电冰箱、中央供暖、高速公路等等。第三次工业革命，从1960年代到今天，代表性发明包括电脑、网络、手机。
在戈登看来，第二次工业革命对经济的促进作用，远远高于第三次工业革命。在1885年的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家庭主妇每年平均要走148英里来运输35吨生活用水，而自来水的发明彻底解决了这一问题。而汽车的发明，令运输效率提升、成本降低，还令城市终于摆脱了马粪困扰。电灯和中央供暖系统，让人们可以用于工作和娱乐的时间大幅增加。洗衣机和冰箱则解放了家庭妇女，让他们成为劳动大军中的一员。多亏了盘尼西林、抽水马桶和城市排污系统，公共卫生大幅提升、疾病减少，美国的人均寿命从1870年的45岁提高到目前的79岁……
和这些相比，最新的一波科技创新浪潮似乎更多是关乎娱乐和交流而非生产：每年更新的智能手机只追求更小、更薄、更快，从功能上来说只不过是替代了传统电话和电脑；ipod不过只是代替了walkman；ipad也只是更轻、更便携，并没有从功能上比台式电脑先进多少……
因此，戈登得出结论，如今的科技创新对经济的推动作用远不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相提并论，全球经济的增长潜力将越来越低。这可以从劳动生产率的变化趋势获得印证。得益于第二次工业革命，从1891年到1972年，美国年均劳动生产率增幅达2.33%；虽然第三次工业革命兴起，但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效应衰退，从1970年到1996年，年均劳动生产率增幅下滑至1.38%；在第三次工业革命高潮期的1996年到2004年，这一数字又回升至2.46%；此后便开始一路下滑。据美国劳工部在今年12月初公布的统计，在过去12个月里，美国劳动生产率增幅仅0.6%，远远低于2%的长期平均水平。
客观来说，戈登过于悲观的论点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例如他没有将政治文明等制度因素纳入考量，他同样忽视的还有全球化对经济发展的巨大推动，并且他对科技创新的前景也太过悲观。就在本周，“钢铁侠”埃隆·马斯克的太空科技公司Space X成功回收猎鹰9号火箭，把太空运输成本降至过去的一个零头，正式开启太空运输时代。
不过，戈登所指出的全球劳动生产率下滑的趋势确实存在。由于劳动生产率下滑，加之人口老龄化、经济危机导致的资本投入减少，全球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即资源合理、充分配置情况下的能够实现的最大经济增速）出现了趋势性滑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统计显示，发达经济体2008年至2014年平均潜在经济增长率已降至1.3%，远低于危机前2001年至2007年2.25%的平均值；新兴经济体同期平均潜在增长率为6.5%，也比金融危机前低了两个百分点。
而这正是全球经济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七年之后，仍然难以摆脱危机阴影，甚至出现复苏力度减弱的原因所在。IMF预计，今年全球经济增速仅3.1%，比去年低0.3个百分点，是全球经济自进入复苏通道以来增长最慢的一年。
因此，全球经济想要走出低迷，重新找回强劲增长，关键还在于提高潜在经济增长率，提高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关键在于提高劳动生产率，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关键在于加强科技创新。基于此，习近平主席在今年11月的APEC峰会上为全球经济“把脉”时指出，“上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所提供的动能已接近尾声”是当今全球经济复苏乏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第二轮工业革命的绝大多数发明都发生在19世纪末，但其对经济的推动作用花了整整一个世纪才完全得以施展。同样，第三次科技革命的主要发明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但基于电脑、互联网基础的后续创新仍在继续，从工业4.0到互联网+，从共享经济到新能源，从基因科技到空间技术，人类新一轮科技创新其实方兴未艾。
<p>因此没有理由太过悲观，关键在于如何将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创新势头延续下去。如今全球政府、大学和企业每年大约花费1.7万亿美元用于研发，这一数字是2000年时的两倍多；而中国新世纪以来的研发投入更是增加了十倍。除了增加投入之外，不断改善支持创新的政策也至关重要。可以说，在低迷的全球经济中，新动能正在孕育，一场全球创新竞赛已经拉开大幕，谁能占领创新高点，谁就能赢得下一轮经济大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