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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经有几个世纪没有触碰过文字。这种感觉，好像犯罪一样坐卧不宁。一直想着好久没有写点什么了，哪天要整理整理来写一篇了。没想到上帝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走过那一遭。
那个雨天，赋予了我知晓生死的能力
生命是永远无法预知的。
我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了“车祸经历”四个字，按下了回车键。带着寻找心理安慰和共鸣的心情从上到下浏览着数以万计的新闻纪实和专题报道，其中还是第一个标题吸引了我，它有着醒目而沉重的一行大字“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的车祸经历”，关键词非常贴合：雨天，超速。
我想我能够切身地体会这其中“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刻骨深意。那个雨天，赋予了我知晓生死的能力。
一切快得无法形容。当时我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听着车内的其他三个人讨论着天气和诸多事务，一边看着车窗外如雾的大雨。那样的磅礴大雨，的确是一个出行的坏天气，所以我一反常态没有睡觉，而是眯着眼睛看着雨帘中的马路，想着一会一定要和司机说把车速降到三四十码。车外哗啦的雨声，让人感觉惴惴不安。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它的出人意料。正如我所说，在那样的时刻，是无法感受到什么害怕、恐惧、疑惑、懊悔、甚至回忆等等等等的。在事情发生的那三五秒钟里，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对面车道上的两辆货车就那样首尾相连在了一起，并且后面的一辆直接在路上横了起来。我只记得当时我的最后一个表情是瞪圆了的双眼和微张的嘴巴，以及余光看到的司机师傅和我一样的讶异——我们都没有来得及惊恐。被黑暗笼罩之时，背景音是司机师傅的惨叫和硬物剧烈碰撞发出的巨响以及支离破碎的声音。
你们不用担心害怕，在那个瞬间，我不痛，也不痛苦。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就如此睡去，那么一个生命，就这样长辞人世。来不及挥手道别，也来不及回忆往昔。甚至连回想一次二十几年的生命中那最灿烂的人生画面或是亲朋好友中最无法割舍的几张脸庞的时间和权力都没有吗？如此坚强不屈的生命，却为何有时这般脆弱，不堪一击？就那样离去，该令人多么心痛，多么不甘！即使现在想起，泪水仍旧浸湿眼眶。
我怕死，我也舍不得你们。
所幸的是，命不该绝。我躺在副驾驶座位上缓缓醒来，恢复意识的瞬间首先开始掰车门，这时我看到拦在门外的大树，以及透过车窗就可看到的离车近在咫尺的河流。如果不是这棵大树拦着，我们早已被撞入河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车门是掰不开的了，这时坐在我身后的丁丁问我有没有事情，我一边安慰他我没事，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时车内已经烟雾四起，混合了血腥和汽油的味道，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边的司机师傅一直在痛苦地呻吟着，但是我不敢看他。我知道他的情况一定异常惨烈，我怕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会让我失去力气。于是我继续用光速思考着，我知道报警是要务，便赶紧找出手机按下了110。可是我哪里知道出事的具体地点呢？加上慢慢恢复知觉能够感受到疼痛的身体，我在电话那头的警察的问题中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这时候周围的老百姓都围了上来，我连忙把手机从已经震碎了玻璃的前车窗递出去，让他们和警察说，一边寻找着逃生的出口。这时车外有人喊道：“从前面爬出来！”我一看，的确只有这一条路了。探出了半个身子后，车外的人们把我半抱半抬地搬了出去。
就这样，终于逃了出来。我蹲在路边，举着人们从车里给我拿出来的雨伞。大雨仍在下着，后来想想，若不是这大雨，冒烟的车厢和泄露的汽油不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灾难；但若不是这大雨，可能我们也不会遇上这么一撞。真所谓，世事难料。
这时候我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开始感受到胀痛欲裂的头和浑身的难受。我抬起右手捂住脑袋最痛的地方，却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直接流进了胸膛。低头一看，毛衣前襟已全是血迹。再放下右手，满手掌的鲜血已经浸没了掌纹。我一惊，却不知害怕。只是再次抬起已经开始剧烈颤抖的手，轻轻抱住自己。
“已经没事了。”这样安慰着自己，我闭上眼睛，低下头。
人们还在忙碌着营救工作，警车也呼啸着停在了路边。左手边我们的车头完全瘪了进去，司机满身是血仍然被卡在驾驶室内无法动弹，右手边原本横在马路中央的蓝皮大货车被我们撞得直了过来，车辆看起来也残缺不全，地上满是破碎的车窗玻璃和被撞掉的车辆零件。我抬了抬眼睛，看着已经严重变形的车，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是看着，仿佛在看一部电影一般。慌乱感紧迫感惊恐感通通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看着，看着，然后用满是温热血液的手接过别人递给我的报完警的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惨白的医院，慌忙寻找救治的伤病者，满地的鲜血，不先给足医药费就不给做检查的医院工作人员脸上那副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先交钱再说的丑恶嘴脸。这是那天的医院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故事到这里，该告一段落了。我是幸运的，因为寄了安全带。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就这样，又慢慢鲜活了过来。多么神奇，是不是。
人生说来漫长，能够经历的大事却寥寥无几。无论生命如何波折，我都想感谢上帝给我看到这么多的、明暗不同的风景。噩梦已经慢慢过去，我也不再无法入眠，不再闭上眼睛就满是血液和碎玻璃。天放晴了，一切不安和惊恐都渐渐消散。
还记得我在开始时附的那张照片吗，人的一生何其脆弱，就像摇曳在风中的那支花。我们努力的开放自己的生命，只是，很多时候的意外，我们猝不及防。我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七月，你究竟带走了多少生命？我想，从此我是有资格说我们的生命有多脆弱。（原谅我，想起刚刚发生的甘肃地震，在此默哀）
我想了好几个结尾，来结束这样一篇人生记录。但行笔到此，却突如其来地想到了那句“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经历了以后，才想要告诉人们，要更加珍惜所有，热爱生活，珍爱生命。
很多东西得来不易，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会更加珍惜。希望你们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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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3 15:2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