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形文字

寂静的霜妃

星星是噙着泪水的眼睛
眼睛是闪着银光的星星
凝视着茹毛饮血的翘首
紧扣着心扉是破旧的陶器
在枯叶肆掠的古铜色荒原茕茕孑立

谁还会记得
对着面目狰狞的神兽紧挥的拳头
人与猿在磷火的魅影中狂舞
古老的图腾兴高采烈地行着笨拙的注目礼

谁还会记得
逝者如斯的是星光 是水 是种子
一岁一枯荣是恣意发育的小草
苍老了年复一年的黄皮肤的土地
干裂的寒风拨动着腐烂的尸骨 蛆虫的头颅
也拨动着洪荒时代死亡者的迷离

多少个日与月的轮回 多少次雷与电的交响
沉默着石的喑哑 爆发着虫的呐喊
跳跃的象形文字呵 开始石破天惊
正拙劣地拼凑出仓颉筋骨痛苦的拔节

就让那驽钝的臼齿划刻年轮的秘密
刀与火的炽烈 野蛮者的叹息
就让那沉甸的龟甲载满结绳的记忆
稻与黍的馨香 文明人的骨气
古铜色的荒原开始吮吸着朝露繁花满径
谷子雨的天空开始接受朝圣者的洗礼
沿着象形文字的青石板路拾级

尧舜卜问着一个有关玄鸟的轻啼
落日的余晖竟将那句箴言一语成谶
诗经与论语的繁华宫殿业已建立
又在风与沙的寓言里重新坍圮

长安城下的书生缠绵了春雨的细密
用信笺扎起十二翠峰的空寂
燕雀台上的勇士脊梁上待旦的戈戟
最终也锈成了玉玺阴面的瘦金体
纤夫在泥泞里留下一串串深浅的脚印
古老的舰队又开始重新扬帆前行

日与月勾勒出琥珀色的素描
光与影浮动着黑暗与光明
岁月也被捻成了一根结实的灯芯
点亮那象形文字堆砌的迷宫
我们这群在篝火旁狂舞的蚁群
在象形文字的迷宫里叫喊 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