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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4 23:3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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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纵横天下 于 2010-12-25 00:44 编辑

书籍介绍:

        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的洪荒时代,随着天下公认的领袖神农氏的去世,各族群雄都开始蠢蠢欲动,就在此波涛暗涌的动荡时代,一位少年横空出世,在机缘巧合下开始了一段惊心动魄的传奇历程。长篇神怪小说《搜神记》会带你进入一个充满瑰丽山川,珍禽异兽,神功法术,爱恨情仇的梦幻般的古代神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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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3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第一章 神农使者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映得海面一片金黄微波摇荡浩浩数千里尽是金光。晚风煦暖吹过这万仞绝壁上的杨树林卷起漫天白絮洋洋洒洒四处飘荡落在他的鼻上脸上。温暖而刺痒的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了小时的诸多事情。
    这里是他初次看见大海的地方想不到时光飞逝造化弄人他今日竟又来到这东海南际山。此处正是南际山的正峰他身边的山顶溪流汩汩流过桃树林汇成激流从龙牙岩飞泻而下形成声势惊人的万丈瀑布。由于山势过高瀑布倾落到半山腰便被海风吹得飞花碎玉各散西东。在山下龙潭边早已见不着瀑布只可感受漫天的毛毛细雨。
    景物如旧逝者如斯。然而当年的壮志少年早已变成了鹤老者。
    再过几个时辰春天就要过去他的人生呢?老人心中泛起淡淡的哀伤。落花飞舞蝴蝶盘旋晚霞如火涛声隐隐。他躺在崖边草地聆听耳边流水天际海鸥心中一片澄静。
    距离他七尺之外有一株艳丽的碧玉海棠。仅仅这七尺之距他的手却再也无法触到。而那只蝴蝶却轻盈的落在海棠的花瓣上。
    碧玉海棠浓郁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绿色味道、微风中夕阳的气息氤成奇异的气味从鼻翼一直痒到他的心里。
    大荒3o5年他在南际山顶一剑击败琴鼓九仙少年成名春风得意。那一夜他与丁香仙子并坐山顶溪边他摘了一朵碧玉海棠别在丁香上却被她径直抛入瀑布之中。那一朵碧玉海棠是不是就是这一枝呢?软玉温香宛若犹在鼻息之间。
    在这杨树林中还生了什么事呢?他恍惚的回忆是了大荒326年他在树林中邂逅年少气盛的灵感仰斗到第三百九十二回合他在灵感仰背上用树叶写出“少年英雄”四字令后者弃剑认输。
    大荒357年他在龙牙岩上目送空桑仙子东渡汤谷。那夜他喝了九十八坛酒醉得不醒人事。翌日抛剑龙潭单身西游再也没有来过南际直至今日。如此算来他竟有两百余年未曾到过此处了。
    想不到两百年后故地重游竟恰逢百草毒注定尘埋此处。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只是此番东来原为一事此事未竟又怎能安心化羽。
    刚想到此处一只蝈蝈从草丛中欢快的跳了出来在他身边停住。他侧过脸蝈蝈瞪着他触须轻轻摆动。过了一会儿蝈蝈傲慢的跳到他的身上跳过草丛扬长而去。
    他哑然而笑。原来现在他连一只蝈蝈都不如。
    两百年前他便已天下无敌降龙伏虎何止千数。想不到今日僵卧山顶丝毫不能动弹竟连一只蝈蝈也不将他放在眼中世事无常无稽如此。他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声浩荡林鸟惊飞。
    老人突然停住笑声将头贴在草地上侧耳倾听。远远的从杨树林外传来了脚步声。老人脸上登时露出喜色但是再听了片刻便失望的摇了摇头又仰面而躺。
    过了半晌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满脸尘土一双大眼灵动异常腰间斜斜插了一枝绿竹笛。少年四下张望看见一个鹤紫杉神仙也似的老者躺在草地上正瞪着眼望他便展颜笑道:“老前辈刚才是你在笑吧?”少年周身邋遢但这一笑起来登时如云开雪霁英气逼人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喜欢。老人哈哈笑了三声。少年突然收敛笑容装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情道:“正好!我刚才正要打下几只云雀就被你的笑声给吓飞了!一顿晚餐全没啦!你得赔我!”老人瞧得有趣笑道:“那还不简单。”突然长声大笑。
    笑声如平地焦雷震耳欲聋。少年猛的一个踉跄便重重摔在地上面色苍白两耳翁翁作响。天上忽然直落下十余只鸟雀全都落入少年怀中。
    老人斜着眼望他笑道:“小子这顿晚餐够不够?”少年瞠目结舌看了半晌怀中被笑声震晕的鸟雀又看看老人满脸惊异之色。
    老人道:“小子这顿晚饭我也有份。你快去烧了分些给我尝尝。”少年脸上的惊异神色逐渐变为佩服与羡慕楞了半晌绽开笑容道:“妙极妙极!前辈这一笑飞禽走兽都要大大遭殃。不知前辈哭起来会怎样?”
    老人啼笑皆非那少年哈哈大笑拿衣服兜了鸟雀到河边拔毛洗净生火烧烤。老人暗暗观察见那少年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四肢修长骨骼奇俊竟是一个天生的练武胚子。心中微微一动。
    少年动作麻利似乎精于烹饪之道片刻工夫便传来浓郁的烤肉香味。少年见老人狂吞谗涎笑道:“莫急还需加点调料。”起身走进树林。老人一日未曾进食虽周身僵硬行将化羽但闻到肉香忍不住还是激起强烈食欲。
    过了片刻少年手里抓了一把青草和红色野果出来放在一块岩石上研磨。老人毕生中有一大半工夫用于尝试采集百草一眼便认出少年所取草果乃是甘华草和赤仙果。这两种草药味道酸甜而略苦有活血舒筋之效。想不到那少年竟也识得心中不由多了几许嘉许。
    少年将紫色浆料均匀的涂抹在烤鸟上反复翻转登时四周尽是一股奇异的浓香。少年取了几串鸟肉递给老人道:“老前辈现在才刚够火候。”老人道:“我全身都动不了。你喂我吃吧。”少年将肉一丝丝撕下送到老人口中见他狼吞虎咽笑道:“老前辈味道如何?”老人起初一口咬下只觉脂香四溢再一品味甘甜中微有酸意不似鸟肉甜如浆果;再三咀嚼竟似有千种滋味变化多端无可细表。老人赞道:“果然妙极!”
    少年道:“前辈你周身僵硬血脉不畅所以我加了两味草药一则佐味二则舒筋活血。”老人一楞笑道:“小子你心眼倒好。”少年笑道:“投桃报李。倘若不是前辈笑了几声我今晚就得喝西北风了。”
    两人相对大笑。吃了半晌老人方觉辘辘饥肠得以缓解一股暖洋洋的热力通达周身手脚竟可以略微动弹。但老人心中雪亮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少年见他可以动弹则大喜过望。
    老人对这少年已颇有好感道:“小子瞧不出你年纪轻轻倒烧得一手好菜还能识别药草了不得!”少年打了个饱嗝得意道:“我的本事多啦有空再给你露几手。”少年打量了老人一会儿摇头道:“前辈我瞧你也是个有本事的高人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上不得动弹呢?”
    老人淡然道:“那有什么希奇。人生生老病死原是平常事。我活了两百多岁也该死啦。”少年吃了一惊皱眉道:“前辈……”老人道:“我体内几百种毒素今日一股脑儿作起来经脉尽坏不过三个时辰就要全身硬化变成化石啦。”少年大为吃惊想不到这老人明知将死竟是如此豁达心中敬意更盛同时暗暗难过。老人见他神色知道他心中所想心道:“这孩子心肠很好悟性极高骨骼又佳是一块上好材料。老天让我在此处归西原来确有深意。”
    老人望着少年道:“小子你和我很有缘分。你叫什么名字父母何人?”少年道:“我叫拓拔野。我父母很早就死啦。”老人早已猜到他是孤儿点头道:“年纪轻轻便独自闯荡天下很是不易。”
    少年拓拔野道:“前辈那你尊姓大名?”老人微笑道:“我叫神农。”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怕会立即跳将起来但拓拔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这个老人乃是当今天下的天子神帝神农氏。神农两百多年前便已无敌天下斩妖除魔被五大族奉为天子。在位5o年后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五族四百八十城人人归心。大荒4o2年神农离神帝城孤身游历天下采百草寻长生之药此后百余年行踪飘忽神龙尾。时有神帝赐药救人的传闻不绝于江湖。只要神农尚在人世天下便太平无事无为而治。
   谁料威镇天下的神帝路经东海南际山时竟百草毒经脉迸坏硬化如岩。
    拓拔野自小父母双亡在乡野间长大。虽然流浪江湖数年但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对神农二字闻所未闻。虽然亦知神帝却不知神帝名讳。所以听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神农道:“咱们萍水相逢却很投缘……”拓拔野笑道:“如果前辈愿意我们便是朋友。”神农哈哈大笑:“我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朋友啦。想不到将死之际竟然交了一个好朋友。”他心中舒畅笑声中不带任何凌厉劲道但也震得树叶簌簌飘落。此时落日早已为群山吞没湛蓝色的夜空已有淡淡星群晚风凉爽。两人坐在南际山顶侃侃而谈一老一少竟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万丈之下涛声隐隐四侧奇花异草松涛阵阵宛若仙境。
    神农觉得周身又开始逐渐冰冷僵硬顷刻间双脚已经无法动弹心知不消一个时辰便要化为硬石当下道:“小朋友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能否答应?”拓拔野知他时限将至心中难过挺起胸道:“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办到。”
    神农从腰间掏出一块紫色的木牌正面三个大字:神木令;背面一行小字:见此神令如帝亲临。拓拔野字识得不多更不知这是神帝信物此牌一出九万里神州无敢不从。
    神农神色凝重道:“小朋友此事相关重大稍有闪失便有数十万百姓要受刀兵之祸。”拓拔野吃了一惊刚要相问神农已撕下一幅衣裳咬破食指在衣帛上血书几行然后将木牌包在血书中折叠递给拓拔野。神农道:“你必须在将此木牌、血书送到西南玉屏山交给一个叫做青帝的人让他在七日之内赶到蜃楼城。”拓拔野听得糊里糊涂问道:“倘若我找不着青帝或者他根本不在呢?”
    神农道:“那么你必须以最快的度在七日内赶到蜃楼城把这个木牌交给蜃楼城的城主乔羽。”拓拔野将这几句话默记于心问道:“玉屏山和蜃楼城在哪里?”神农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书交给拓拔野。
    书仅巴掌大但厚达两百余页。封面三个大字:大荒经。里面尽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还插有许多地图。神农道:“我游历天下两百年写成此书。记述大荒七百余山、四百八十城的地理位置、奇花异草与妖魔灵兽。倘若你想去任何地方或是寻找任何东西不妨查查此书。”拓拔野大喜:“妙极。”
    神农见他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心中也颇为欢喜原以为自己化羽归西此书将永无传人不想还能如此倒也宽慰。神农又从怀里取出两本羊皮书交给拓拔野道:
    “这两本书便当是朋友的礼物一并送给你吧。”拓拔野见一本封面为《百草注》一本封面为《五行谱》笔迹与《大荒经》相同也是神农亲笔所著心中欢喜但突然明白这是他临终遗物不由又是一阵难过眼眶登时红了。
    神农拍拍他的头笑道:“傻小子人生聚散离合如浮云变幻宇宙万物尽皆如此何必难过?”拓拔野却不知怎地更是悲从心来泪水夺眶而出。
    神农叹道:“可惜我经脉已断否则可以传你一身功力。”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囊递给拓拔野笑道:“这里还有十六颗神农丹倘若受伤中毒一颗便足以让你化险为夷。每服一颗可以蓄气养神增长功力不过不可服用过勤。”
    拓拔野对武学内力一无所知但也知道囊中乃是不世奇药又惊又喜又悲。神农道:“这三本书中最让我得意的乃是《百草注》世间奇花异草属性功效相克相生之法都略有备注。小朋友你对草药颇有天分很合我的胃口这本书送给你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他面容一正正色道:“只是有句话你当牢记在心。百草注乃是救人之书万万不可用于害人。”
    拓拔野点头称是。
    神农道:“这本五行谱眼下对你太为艰深不必多看。倘若你将来有志武学倒可以研习。”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终究太过深奥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拓拔野将三本书包好纳入怀中。
    神农道:“山下龙潭有一种灵兽龙马日行千里。此处去玉屏山两百余里去蜃楼城两千余里没有坐骑以你的脚力在七天内赶到那是万万不行。”
    神农见拓拔野满脸迷茫之色知他丝毫不懂降伏灵兽之法便又道:“每种灵兽都有弱处可制你只需现并制住它的弱点它就乖乖听命。不过伏兽的根本之道在于与它心智相通。但这可是一门大学问一时半刻可学不会。”
    神农顿住在地上画了一只龙头马身的怪物在它脖颈处画了一个圈道:“龙马的弱点在于它颈处的赤色鬃毛。你只需翻到它背上牢牢抓住鬃毛死不撒手不消片刻它就老老实实指哪去哪啦。”
    当下神农又教了拓拔野几招简易工夫如何腾身上马如何跳跃挪腾如何抓鬃抱颈。拓拔野生性聪明一学即会模拟演衍竟不差分毫。
    神农望了望四野只见明月在空云淡风轻黑压压的树林如波浪起伏心中微微悲凉笑道:“小朋友时间不多啦。你先服一颗神农丹再到龙潭降伏龙马赶到玉屏山去吧。”
    拓拔野与他相识虽不过半日但一见如故说不出的投缘。自己自父母双亡独自流浪江湖几无朋友今日好不容易交了一个忘年友更蒙他赠赐奇书灵丹可谓半师之恩心中早已将他当作至亲之人。岂料他竟只有半日性命。此时一别以后便永无相见之日。如此一想登时心如针扎泪水泉涌。
    神农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辰手里攀下那枝碧玉海棠放在鼻前深深一吸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日月星辰与我同化夫复何求!”
    拓拔野泪眼朦胧伸手去擦拭却涌出更多泪来。迷蒙中看见一颗斗大的流星缓缓划过。神农没再看他低声吟唱一陌生的歌。
    拓拔野心中悲痛跪下朝神农叩了三个响头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神农断断续续的歌声。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38:09 | 显示全部楼层
夜色正深星汉无语林风簌簌。四周漆黑一片拓拔野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一手扶着周侧的林木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心中不住的想神农此刻是否已经全身硬化又是一阵阵难过。

    他摸了摸怀中的三本书和神木令心道:“前辈临终重托无论如何也要代他完成。他说此事干系重大牵涉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却不知是什么事?玉屏山的青帝又是何人?”心中一大团的疑问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受人重托的责任与强烈的好奇心交织一起使他重新振奋精神。

    南际山山高万仞倘若如此一步步摸黑下山即使到翌日正午也到不了山下。况且拓拔野走了一日的山路未曾好好休息此刻正值午夜疲惫困乏。拓拔野走了半晌困倦之意更盛眼皮逐渐沉重起来。稍不留神脚下一滑顿时摔滚下去。

    拓拔野只觉天旋地转自己急滚落身体不断的撞在树干与石头上剧痛中变向继续滚落猛然头部重重撞在一个岩石上登时晕了过去就此不醒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拓拔野方才悠悠醒转。他张开眼只见月悬中天清辉普照头顶树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拓拔野头上身上无一处不痛伸手去揉脑后殊不料方一动弹身下咯拉拉一阵响猛地一沉又向下疾落了数丈!

    拓拔野心中大惊双手胡乱一抓紧紧抓住一条粗长的藤蔓用尽周身力气抱住下落之势方才稍减又落了丈余这才稳住。拓拔野惊魂未定小心翼翼转头朝下望去这一瞧之下顿时魂飞魄散。原来他竟悬空在万仞峭壁上!

    身下只有崖岩上长出的树枝与藤蔓交错成网将他堪堪托住。下面便是龙潭幽冷寒碧之气隔了老高犹能感受到。左侧十余丈处从龙牙岩倾泻的龙湫瀑布宛如天河倾落到此处已经化为满天的牛毛细雨偶尔夜风吹过便带来丝丝水滴清凉彻骨。

    拓拔野素来胆大但这次也不免心中毛。他左右旋顾周围尽是坚岩峭壁青苔满布滑不留手。此处离最低的崖顶少说也有数十丈要想攀爬上去难若登天。而龙潭距此也有百余丈高且不说龙潭之内阴寒极盛不知有何怪物单这高度摔将下去到了水中只怕连头都成了四瓣。

    他弓起身子双脚盘在藤蔓上腾出左手摸了摸怀中的神木令和三本书见都未丢落稍感放心。但自己亲手制成的竹笛却不知掉到何处颇为懊恼。

    眼见明月逐渐西沉时间飞逝自己双手酸疼难当一点点向下滑去拓拔野心中焦急心道:“死在这里那也罢了但前辈的重托却要因我而耽误。倘若当真关系数十万性命那可糟糕至极!”

    拓拔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下来闭目寻思。他突然想起神农所赐的神农丹右手、双脚紧紧钩住藤蔓左手入怀摸到那个羊皮囊用食指与中指夹出一颗。

    月光下那紫色的黄豆大的丹丸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拓拔野来不及细想就将神农丹抛入口中。神农丹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咽喉滚落转瞬间通达全身。拓拔野觉得丹田蓦地升起一股热火如草原大火般席卷全身热力从丹田直贯胃部、肝胆、心脏、咽喉最后直冲脑顶。那股热力汇达头顶便如当头一个焦雷在头顶炸开。拓拔野忍不住啊的一声张口呼喊一道紫色的气体竟然从口中喷出。

    拓拔野又惊又奇只觉周身无处不热低头看去双臂皮肤竟如波浪般起伏仿佛下面有惊涛骇浪一齐涌动。皮肤迅由白转红再转紫。

    如此反复了一顿饭的工夫那股奇异的热力在周身周转了七遍方才逐渐淡却下来。皮肤也逐渐转紫为红又由红转为正常肤色。但丹田仍能感到一团热气在上窜下跳。拓拔野精神大振神采熠熠只觉周身充满了力量。他心中惊喜交集忍不住大叫了三声。叫声洪亮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于山壑之间犹为响亮。崖顶林鸟惊飞鸣叫。拓拔野大为得意想不到自己竟也有如此气力。

    当下备感振奋没来由的充满了信心。他突然想起平日在林中看见猴子抓着树枝摇摆飘荡的情形灵机一动。眼下别无他法只有如此放手一搏了。他将怀中的木牌书籍灵丹掖好紧紧的扎在胸腹之间而后双手握紧藤蔓向下疾滑脚尖不断在崖壁上顿点稍做减缓。

    拓拔野只觉耳边风声呼呼枝桠藤蔓不断的刮打在脸上身上抽得生疼。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边低头下望瞧见藤蔓已经接近末梢连忙伸手抓住其他藤蔓身体一荡继续下滑。

    过了盏茶工夫拓拔野已经颇为熟练藤蔓转换之间竟也悠忽飘荡破有猴子从容之态。他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禁不住大声呼喊、啸歌。

    不料还未欢喜多久便有陡变突生。距离龙潭仅仅二十余丈处突然“呼啦拉”一声巨响龙潭水面激射起十余丈高的水花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从潭中拔地飞起径直朝拓拔野猛冲去。

    拓拔野大吃一惊来不及低头看所来何物便被那怪物狠狠撞中周身顿时如被击散了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身子高高抛起。那怪物一声长啸倒似颇为欢愉如影随形又急撞而来拓拔野方甫落下又被冲撞得朝天抛起。如此反复多次怪物欢声更盛。

    拓拔野在空中颠来倒去急上抛摔落中勉力凝神细看。那怪物全身黝黑似牛非牛长了一双巨大的肉翼在空中快扑腾。怪物头顶长了一对圆球般的犄角正是这犄角撞得他七荤八素。

    拓拔野在空中转身之际猛地调用丹田之气攥紧拳头力向怪物犄角之间的软肉打去。怪物低头撞得正欢瞧也不瞧自己迎将上来登时打个正着。拓拔野吃了神农丹后经脉初通神力大展一拳击出已有惊人之力这犄角间的软肉又是怪物脆弱之处以强击弱胜负立分。

    怪物痛吼一声重重摔落撞在岩壁上跌跌撞撞掉入龙潭中。拓拔野拳头火辣辣生疼心中却是惊喜莫名没想到以自己小拳头竟能击败偌大的怪物。但人在半空来不及抓取藤蔓树枝便已笔直掉入冰冷的龙潭之中。

    身体尚离龙潭数丈之时便已感到刺骨的阴寒之气拓拔野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幽碧的潭水迎面扑来扑冬一声水花四溅人向森冷的水潭深处沉去。

    迅雷不及掩耳变故太快拓拔野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沉入龙潭下几丈处。冷冰冰的水从鼻中、口中一齐灌进来全身如在冰窖双手双脚在水中胡乱扑腾。

    但是拓拔野水性极好加上刚服过纯阳灵丹热血沸腾片刻之后在这冰冷的潭水中他已能自在的潜游睁开双眼视物。

    水潭不如想象中那般深周侧也未看见其他怪兽。拓拔野死里逃生喜不自胜在水里惬意的舒展身体来回潜泳。向东游了片刻突然现不远处潭底闪闪光近了一看竟是满地珍珠交相辉映。

    拓拔野一口气已经将尽正要游上水面蓦地看见东南方遍地珠光宝气中一条白色怪物仰颈嘶吼。那怪物朝他走来但行了几步便被婴臂粗的钢链紧紧拉住不能再前进分毫。拓拔野不及多看迅上浮冲出水面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龙潭三面靠悬崖陡壁一面对着山谷草地。此时月亮已经悬挂在西边的山腰树梢雪白的的月光照在龙潭上荡漾着清冷的光。西北面岸边那只似牛怪兽正在甩头抖落水珠听见声响立即抬起头看见拓拔野正瞪眼瞧它登时吓得呜鸣一声掉头撒开四蹄转瞬间逃了个无影无踪。

    拓拔野哈哈大笑大感得意。想起水底怪物好奇心起不知是否就是神农所讲的龙马。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猛地扎入了水底。

    这次在水中更为自如视野也更为广阔清晰。那只白色怪物倒像一只白鹿只是身上遍布鱼鳞腮上长了一对鱼鳃一张一合。头顶只有一支鹿角双目火红脖颈颇长唇上两条龙须摆舞不停张口嘶吼时犬牙交错威风凛凛。

    怪物颈上被婴臂粗的白色钢链紧紧锁住只能在方圆三丈内行走。那怪物见拓拔野去而复返甚是激动不住的朝他冲来被钢锁勒住仰奋蹄嘶吼不已。

    拓拔野毕竟年幼又未曾见过这等灵兽不知吉凶心中不免忐忑。但是见它为巨锁所缚眼巴巴的瞧着他不住的悲鸣不由起了怜悯之心。拓拔野从小受过颇多苦头因此见人受苦感同身受极易激起同情心。黄昏时在南际山顶邂逅神农便是因此与他相识相交结下一段奇缘。此刻见这怪物囚于潭底将心比心倘若自己被囚禁于此处纵使不被淹死那也要被活活郁闷死。

    拓拔野游到怪物近处仔细端详那粗大的钢链寻思如何将它解开。钢链似是由百炼精钢与其他东西合炼成在珍珠耀射下闪烁着淡红色的光泽。拓拔野咬牙用力扯了几次钢链纹丝不动。

    拓拔野虽然服了神农丹但一来自己素无功底平白添了神力也不知如何调使二来此钢链乃是几十年前一个奇人所铸混合北海十七种金属而成莫说是拓拔野纵然是江湖中一流好手也不能空手将钢链断开。

    拓拔野无奈只好浮上水面换气再下潜寻觅其他方法。来回试了十余次终究没有现什么法子。那怪物似乎也颇为沮丧嘴里咕噜噜的着怪声垂头丧气。

    拓拔野眼角扫处突然现几丈开外幽暗之中有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但眩光之强竟胜过遍地珍珠。那怪物似是十分惊恐没来由的向后退了许多步。

    拓拔野心中大奇不知那里有何物事竟让它如此惊惧于是朝那里游了过去。

    游到近处方才现竟是一柄青灰色的铁剑斜斜插在潭底的软泥之中外表看去无甚希奇之处却不知先前的眩光从此剑何处出。拓拔野轻轻一提就将那剑拔了出来那剑竟是一柄长不过三尺的普通铁剑沉于水中已久锈迹斑斑。只有剑柄上刻了“无锋”二字。既是无锋那想来也不如何锋利了。

    拓拔野原想用此剑断开钢链但这一看之下大失所望将剑抛了出去。剑在水中悠悠荡荡的飘了会儿斜斜的落下。拓拔野刚要转身却被眼前一幕震得目瞪口呆。只见那无锋剑如弱柳扶风飘忽间竟然没入一块潭底巨石深达尺余。

    拓拔野精神大振游到剑边双手握住剑柄用力将剑拔出。其时一道月光斜斜射入潭底深处拓拔野将剑身一转登时闪过一道眩目的光芒他举手挡住眼睛缓缓的移开手掌赫然看见剑身上刻了两个小字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晕。定睛看去竟是神农二字!

    拓拔野惊愕之下险些呛了一口水当下抱剑浮上水面。此时月将西沉晨星稀疏天色极黑再过一阵天便要亮了。

    拓拔野在月下仔细端详那无锋剑剑身果真有神农字样反转过来另一侧剑身隐隐也有两个字:空桑。

    此剑原是二百余年前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的佩剑也是木族七大神器之一。当年空桑仙子在东海邂逅神农两人一见钟情。空桑仙子将无锋剑送给神农聊解相思。神农在无锋剑上用金刚指刻下两人名字当作两情不渝的见证。但是五族圣女必须为处*女之身终身不嫁。空桑仙子为此被木族长老会流放汤谷。而神农身为神帝之尊竟不能触犯五族之约解救心爱之人只能目睹空桑仙子东渡汤谷独自在南际山顶喝得酩酊大醉。那日他心如死灰将无锋剑抛入龙潭之中。孰料此剑在潭底沉睡两百年竟在神农化羽之日为误入龙潭的拓拔野所掘。两人缘分实是命运使然。

    拓拔野自然不只此剑来历但是瞧见神农二字却也猜得出此剑必与神农有极深渊源心中惊奇喜乐不可言喻。想到此剑主人此刻怕已在山顶化为坚岩顿时又悲从心来。他爬到岸边双手捧起无锋剑跪下又朝山顶扣了三个响头唏嘘不已。

    月以西沉天色将亮。拓拔野决计赶快将怪兽救出便去寻找龙马收服上路。他再次跃入水中口中衔剑双手划动很快便来到那怪兽身边。那怪兽远远望见他口中的无锋剑便惊恐不已向后倒退一直退到水底崖壁。口中出呜呜的悲鸣全然没有起初威风八面的姿态。

    拓拔野心想:“此剑必是收降灵兽的利器所以它才这么害怕。”想到此处他将无锋剑握在左手放至背后慢慢走上前伸手在那怪兽的脖颈上不断抚摩。那怪兽起初十分惧怕但也不敢躲闪缩着头任由拓拔野抚摩。过了盏茶工夫怪兽见拓拔野满脸微笑只是不住的摩挲它的脖颈并无恶意惊惧之意稍减开始放松下来。

    拓拔野大乐心想:原来这灵兽和普通动物也没什么区别。就象从前的阿黄起初对我凶巴巴老是吠个不停但是亲近一会儿就跟我好了。

    待到怪兽完全放松拓拔野这一口气也差不多憋到了尽头于是挥起无锋剑用尽周身气力向钢链上斩落。那怪兽见他挥剑嘶声狂吼向左侧奔去恰好将钢链绷得笔直。亮光一闪拓拔野在水中听见“澎”的一声闷响手心麻虎口震裂无锋剑从手中震飞。剑锋与钢链的撞击之力在水中掀起一阵冲击波将拓拔野向上推了老远。

    拓拔野浮出水面稍一换气又一个扎子潜入潭底。潭底那只怪兽已经不见踪影钢链已经被斩断拖委在地。但是无锋剑竟也断成两截剑锋那一半直没入岩石中另一半则横亘在潭底。拓拔野拾起无锋剑心中怅惘想不到此剑掘出不过片刻竟成了断剑心中颇为歉疚。他将断剑衔在口中向上游去。

    拓拔野上了岸方始觉得周身疼痛酸软疲惫不堪。他将断剑插在一旁重重跌坐在草地上。这一日所遇事情匪夷所思奇事一桩桩接踵而来。他活了十余年流浪已久但所有经历相加也不如今日这般大喜大悲惊心动魄。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一声怪异的嘶吼扭头望去龙潭底的那只白色怪兽从左侧丛林电窜而出疾风般向他扑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拓拔野大吃一惊正要伸手去拔无锋断剑已被怪兽扑倒在地!

    那怪兽两前蹄夹住拓拔野两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歪斜着脖颈低着头瞧他怪兽双眼如火球滴溜溜转个不停张着嘴龇着牙楞乎乎瞪了他半晌略有所思。拓拔野苦笑心想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怪兽突然仰天长啸似乎颇为欢快;猛地垂下头来张开大嘴朝拓拔野头上压了下去。拓拔野闭上双眼自认倒霉想起神农重托更是后悔不已。

    拓拔野忽觉一条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脸上、额上摩挲不已一股股热气直喷到自己眼脸上来。拓拔野睁开双眼看见原来竟是那怪物的舌头在自己脸上乱舔心中惊诧不已。心道:“莫非这怪物还有洁癖要先将食物洗静?”

    但那怪物舔了他半天仍未有咬他的迹象只是一味的吐舌舐舔口鼻中出哼哼卿卿的响声竟似毫无恶意。怪物呵出的热气弄得他瘙痒难当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那怪物将脖颈朝后一缩歪着头瞧他咧嘴出哈哈之声仿佛在学他一般。

    拓拔野又惊又喜试着探出手在它脖颈、头部摩挲。那怪物并不退缩眯了眼任由他抚摸倒象温良驯服的小狗。怪兽侧过头伸出舌头舐他手极是亲热。

    拓拔野大喜想来这怪兽也知情知义感恩图报。拓拔野搂住怪物的脖颈冷冰冰的鱼鳞贴在皮肤上甚是舒服。那怪物甚是欢喜不住的摇头摆尾口中出哈哈笑声。拓拔野忍俊不禁拍拍它的头道:“你倒学得挺快下次教你说话。”自觉荒唐哈哈大笑。一人一兽相对哈哈。

    拓拔野一日未眠疲惫已极再兼死里逃生欢喜不尽一颗心逐渐放下困意迅翻涌上来。过不多时便抱着怪兽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翌日正午。阳光灿烂的照耀着蓝天白云山崖环绕龙湫瀑布如蒙蒙细雨漫天洒落。如此向上仰视仿佛在俯瞰一口深井。有一刹那拓拔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揉着眼睛从草地上爬了起来龙潭碧波泠光周侧奇花异草。身旁一只满身鱼鳞的白色独角鹿正瞪着火红的双眼看他见他醒转欢鸣不已。

    见着这过目难忘的怪兽拓拔野这才将昨日之事一一想起。看看烈日悬空想起神农重托拓拔野大叫一声“糟糕”跳将起来摸摸怀中书物所幸都在。羊皮书上的字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所写在水中浸泡许久竟然没有一字洇开。羊皮囊中的十五颗神农丹也一颗未失神木令倒是更加坚硬敲起来有金属之声。

    拓拔野翻开《大荒经》按图索骥查到南际山在地图附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在南际山西南方向标有玉屏山三字。蜃楼城则在南际山东北方临海之处。想起神农所说此处离玉屏山两百余里离蜃楼城两千余里。倘若寻访不到青帝从南复折而向北路程相加少说也有两千五百里要在七日内赶到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不知神农所说的龙马又在何处呢?

    拓拔野四下眺望龙潭中的碧水漫过岸边巨石堆在凹洼处汇聚为溪流蜿蜒西南一直流过西南的山谷。溪水所经之处水草犹为丰茂以拓拔野流浪素久获得的经验这溪流附近必是动物出没饮水栖息之地。哪知他引颈眺望了许久也不见一只动物出现。

    拓拔野暗暗纳闷难道此处竟是死谷?那么昨夜的那只飞牛怪物又逃到哪里去了?

    拓拔野和独角鹿沿着溪流向西南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远远的有几只龙头马身的怪兽在溪边垂颈饮水。拓拔野大喜过望心想这必定是神农所说的龙马了!只要收服一只便可日行千里七日内完成重托自是不在话下。

    拓拔野正待足奔去独角鹿却已嘶吼一声向龙马飞驰去度之快竟似身边突然卷过狂风劈过闪电。拓拔野大为意外岂料奇怪的事还在后头。那几匹龙马听见独角鹿的独特嘶吼登时抬头四顾瞧见独角鹿冲来竟吓得四散奔逃一只年幼的龙马惊慌失措前蹄绊倒全身瘫软竟不能再爬起来。

    独角鹿刹那间便冲到小龙马前瞧也不瞧它一眼径直飞奔不过片刻便追上两匹骏健的龙马还未如何那两匹龙马便奋蹄长嘶惊惧不已。独角鹿一声怪吼两匹龙马立即卧倒低声悲鸣。

    拓拔野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原来这独角鹿乃是水族灵兽白龙鹿性烈难训极为凶猛并且奔跑如飞远胜龙马。这只白龙鹿数十年前在东海沿岸为害甚众被一路经此地的奇人用十七混金索降伏困在龙潭之中。几十年来白龙鹿在龙潭底咬死许多灵兽尤以龙马为众。苟存的灵兽除去少数凶顽之物无不远远辟易连龙潭也不敢靠近。

    拓拔野虽不知究竟却也猜出这独角鹿乃是大大的出奇。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因同情之心救出的水底怪物竟是如此了得。冥冥之中如有神助。

    白龙鹿受困几十年始得自由心情极好竟不咬噬龙马而是转身朝着拓拔野昂睥睨颇有得意炫耀之态。拓拔野哈哈大笑冲它吹了一声口哨白龙鹿立即飞奔回来。

    拓拔野拍拍它的头与它亲热片刻用无锋断剑在白龙鹿颈上残余的十七合金索上奋力削磨反复十余次钢链方才断落。白龙鹿欢鸣不已头颈在拓拔野身上来回磨蹭湿嗒嗒的舌头又朝拓拔野脸上卷来。

    拓拔野连忙躲闪笑道:“口条已经吃够啦。鹿兄我想请你带我去玉屏山怎么样呀?”白龙鹿似是听得懂他的话连连点头又出那哈哈之声。

    拓拔野大喜用神农所教招式翻身上了鹿背叫道:“咱们走吧!”白龙鹿长嘶声中扬蹄飞奔瞬息间便奔出十余里。山谷中只听见拓拔野连连惊叫“慢些慢些!”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艳阳高照鸟语花香龙潭谷中又恢复了宁静。

    那只飞牛怪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探头探脑一阵确定白龙鹿已经去远欢鸣声中重重跃入龙潭中溅起老高的水花。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4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第二章 谪仙人
拓拔野骑在白龙鹿背上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两侧树影急倒退宛如在云端飞行。初时深怕被甩出去一手反握无锋剑一手死命抱住白龙鹿的脖颈。但白龙鹿飞奔时极为平稳毫不颠簸过了些须时候拓拔野已敢松手随着白龙鹿的节奏前行。出了龙潭谷便是一片平原草长莺飞白云飞舞迎面吹来的初夏午风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拓拔野精神为之一振。他原本开朗乐观又是十几岁的少年忧愁难过之事从不隔夜。昨日与半日至交神农生死之别的感伤今日已经淡了许多再兼屡屡死里逃生奇遇连连又交了一个奇特的灵兽朋友心中颇为兴奋。阳光普照暖风拂面顿时心情大好开始高声唱歌。白龙鹿合着他的歌声偶欢鸣。

    平原上许多野兽远远听见白龙鹿的叫声便惊惶四散闻风而逃。

    拓拔野心中得意自小四处流浪看见凶猛野兽总得老远躲避唯一骑过的动物便是一匹野驴但是骑不到十步就被它连颠带甩抛了下去周围小孩无不笑得打跌。虽然他心胸广阔并不因此与天下野驴记仇但毕竟乃人生糗事一件。而今日骑坐这独角白鹿莫说野驴就连狮子老虎也无不辟易当真是威风八面。

    自南际山往玉屏山沿途两百余里尽是平原与若干丘陵极少人家。惟有经过一处山脚下时有几处农家。一个农妇带着女儿在河边洗衣瞧见一个满面尘土、衣衫破烂的少年雄赳赳、气昂昂的骑着一匹见也没见过的怪兽呼啸而过登时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白龙鹿脚程极快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拓拔野见前方丘陵起伏大河横亘河西几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顶云雾缭绕黄昏斜阳将西侧山峰镀了一层金黄宛如仙山。拓拔野心想两百里路程以白龙鹿脚力理应到了。

    当下拍拍白龙鹿的头颈示意停下。从怀中翻出《大荒经》再仔细查看。上面写道:“(南际山)又西南二百余里曰玉屏山。山有四峰东横大河。其上多松中峰有天湖。”

    眼前景物与书中描摹并无二致。拓拔野将书收好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一路上只在路过一片果林时他顺势摘下一些桃子果腹。此时已近黄昏早已消化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先吃了晚饭再上山寻找青帝。

    但是附近极目望去并无果林也未见走兽。倒是倦鸟归林叫声啾啾。想起神农三笑震落十余鸟雀拓拔野决定依样画葫芦也仰天大笑。岂知虽然他笑声颇响漫天却无一只鸟雀掉落过了半晌倒是一滩鸟屎疾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的大腿。

    拓拔野哈哈大笑:“鸟儿鸟儿你被我吓得尿屎齐流那也罢了怎么好端端污了我的衣裤。你可知这条裤子我只穿了四年仅此一条要是洗了可就得光屁股。”那白龙鹿不知是否听懂了他自嘲之语也跟着哈哈大笑。

    拓拔野拍拍白龙鹿的头笑道:“鹿兄看来咱们得下水捕鱼了。”当下将怀中物件与断剑丢在地上一夹鹿腹呼啸声中一人一兽风驰电掣高高跃起跳入大河之中。

    拓拔野与白龙鹿水性极好水中鱼儿既多且肥不一会儿工夫便捕了十余条两尺来长的鲫鱼一一抛上岸去任其在岸上乱蹦乱跳。白龙鹿饿极在水中肆意舒展身体如蛟龙般扭摆来去口如闪电牙似霹雳瞬息间便吞了七八条大鱼。

    拓拔野湿淋淋的爬上岸来取了无锋断剑到附近树林里东挥西砍拿着宝剑充柴刀收罗了一捆树枝兴冲冲的生火搭架。他见身上鸟粪尘土遍布索性将衣服除下只穿了一件底裤。将衣裤在水里洗净悬挂在木架上烘晾。

    他十余年来在山林江湖间流浪过得都是这种生活早已训练得手脚麻利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将鱼开膛刮鳞串在树枝上烤得喷香。再涂上些自制佐料开口大嚼。白龙鹿从河中跃上来甩甩身上的水闻得烤鱼香味龙须大动一路小跑过来探个头在拓拔野身旁红眼瞧瞧拓拔野又瞧瞧烤鱼出呜呜声响。拓拔野哈哈大笑:“鹿兄你还没吃饱吗。咱哥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千万别客气。”白龙鹿点头欢嘶当真毫不客气风卷残云将余下的十余条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拓拔野打个饱嗝正寻思着怎么上山寻找青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之声蹄声密集隐隐还有呼喝之声。拓拔野连忙穿上衣服将神农赠送之物藏在怀中。

    只见北边尘土飞扬蹄声越来越响一行玄衣大汉驾着龙马如疾风般席卷而来。

    白龙鹿闻得龙马气息顿时昂长嘶。那群龙马听得叫声奋蹄惊嘶原地乱成一团。为一个黑衣少年大为恼怒扬鞭呼喝其他大汉也纷纷挥鞭策马龙马群惊惧之下方才小步前行。

    这行队伍约有三十余人最前两骑乃是一个老者和那个黑衣少年。老者瘦如槁木一双碧绿的眼睛深凹下去满面木无表情背上斜斜插了一具桐木琴。那少年细眉斜眼长得不丑却满脸暴戾神色他每挥一鞭龙马臀上便多了一道深色血印。后面数十大汉玄衣劲装背负长刀虽然高矮胖瘦不同但神情木然服装一致倒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行人奔到近处龙马瞧见白龙鹿昂然而立又是一阵惊慌。黑衣少年皱眉“噫”了一声奇道:“白龙鹿!”那老者脸上闪过一道诧异神色冷冰冰的碧眼朝拓拔野身上瞟来。拓拔野被他瞧得有些毛却故意挺起胸硬着头皮与他对望。

    黑衣少年策马扬鞭走到拓拔野身前居高临下冷冷的望着他满脸倨傲神色道:“小乞丐你这白龙鹿是从哪里得来的?”拓拔野瞧他虐待坐骑飞扬跋扈已然厌恶听他如此问更加心中有气翻了翻白眼叉手于胸前道:“你干吗不去问它?”

    黑衣少年勃然大怒喝道:“小王八找死!”挥鞭便要当头劈下。白龙鹿昂扬蹄高高站起出一声怪异的怒吼。众龙马登时肝胆欲裂惊惶乱窜。黑衣少年鞭子还未落下坐下龙马已经受惊立起扭后退险些将他掀下马去。

    黑衣老者一声长啸震得拓拔野耳中隆隆作响众龙马登时安静下来垂头站立。老者冷冷道:“大伙儿将龙马的耳眼蒙住别受了白龙鹿的惊吓。”众人纷纷取出布棉将龙马双眼蒙住耳朵塞上。

    黑衣老者瞥了拓拔野一眼见他虽然衣衫褴褛但英姿勃勃往那儿叉手一立满脸不在乎的微笑似乎有恃无恐还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当下朝黑衣少年微微一弯腰道:“公子前面就是玉屏山。青帝御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要紧。”

    黑衣少年对那老者颇为尊重虽然满腔怒火却也强自按捺。点点头朝身后大汉道:“咱们走。”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拓拔野一眼冷冷道:“小子咱们走着瞧!”众人叱喝声中众马奔腾烟尘卷舞朝玉屏山奔去。黑衣少年还不忘回头瞪了拓拔野两眼。

    拓拔野吁了一口气拍拍白龙鹿笑道:“鹿兄威风八面救我一次咱哥俩两不相欠。”突然想到这些人神色匆匆似乎也是去找青帝的。自己对青帝身在何处了无所知遍山寻访也非上策不如跟着这行人让他们为自己带路。当下对白龙鹿道:“鹿兄咱们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瞧瞧他们去哪里找青帝。”白龙鹿兽中之灵听得懂人言连连点头。

    拓拔野笃定白龙鹿能听懂他的言语甚是欢喜提起断剑翻身上了鹿背任它行走。白龙鹿一路嗅闻龙马气味并不着急赶上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其时日落西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41:21 | 显示全部楼层
玉屏山四峰对立中有狭长山谷。那一行黑衣人进了山谷又弯了老大一个弯才在第三座山峰前停下。拓拔野悄悄的跟在后头停在一块巨石后面静心观察。

    天色还未全黑但山谷中远较外面为暗朦朦胧胧瞧得并不真切。依稀望见山下松树林立有一松木山门正中三个大字玉屏峰。黑衣人全部下马整顿衣冠。

    黑衣少年朝山上朗声道:“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山上寂无回应。黑衣少年停了片刻又大声说了一遍。一连三遍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黑衣少年与黑衣老者面面相觑。老者沉吟半晌低声说了几句黑衣少年点点头又朝山上大声说道:“朝阳谷十四郎有家父书信及薄礼一份需要面呈青帝。望请准许十四郎冒昧上山。”

    山上依旧无声无息。黑衣少年望了老者一眼老者点点头。黑衣少年一边大声呼喊:“既然青帝默许十四郎冒昧上山了!”一边与老者及两个挑着担子的黑衣大汉朝山上走去。余下大汉围成一圈在玉屏峰山门前站住。

    玉屏峰虽不太高却颇为陡峭尽是坚岩峭壁惟有山门处有一条斜斜的石道迤俪而上。要想登上此山似乎惟有此道。但山下几十个黑衣大汉团团把守他们断然不会让自己上山。想到此处拓拔野不免有些计穷。

    拓拔野四下环顾玉屏山四峰相对但彼此独立并未联为一脉要想从其他山峰绕道而行似乎也不可能。

    白龙鹿掉头朝西侧山峰奔去。拓拔野吃了一惊想要拉它却怎么也拉它不住只好弯下身来伏在白龙鹿的身上任它驰骋。

    山势颇陡松林灌木枝桠横生白龙鹿如履平地在茂密的林间闪挪跳跃向上疾奔竟比兔子还要敏捷。

    拓拔野伏在白龙鹿背上紧紧抱住枝桠树叶狂风暴雨般扑面而来抽得他头上背上隐隐生疼。偶尔回头后顾便见下面云雾缭绕树影憧憧周侧竟就是万丈悬崖不免心中毛。

    奔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已黑明月初升月光透过林木斑斑点点的照射下来。突然白龙鹿一声低嘶后腿轻轻一蹬腾云驾雾般高高跃起越过松林。拓拔野一声惊呼在半空中逗留了不过片刻钟便稳稳的落在平地上。

    此处仅仅方圆二十余丈几株松树傲然而立巨石桀然。夜空辽阔一弯明月挂在东侧松树之梢。此处竟是此峰峰顶。

    白龙鹿朝着东侧低声嘶鸣。拓拔野朝东仔细凝望与此峰相隔二十余丈也是一座雄伟山峰。以方位来看应当便是玉屏峰。

    拓拔野拍拍白龙鹿头颈苦笑道:“鹿兄你是想要飞过去吗?”那白龙鹿竟然连连点头低鸣应对。拓拔野顿时楞住忽然哈哈大笑胸中升起万丈豪情反手握住无锋剑双臂合围紧紧抱住白龙鹿脖颈道:“走吧!”

    白龙鹿低嘶一声四蹄如飞在瞬息间加猛然顿挫跳跃再度高高飞起。

    拓拔野只觉心跳突然停止耳边呼呼风声刹那间也充耳不闻。天地无声万物停止。他低头下望只见下面林海茫茫云横雾锁。

    千丈高空他一跃而过。

    突然全身一震差点翻了下去。他这才现已经到了玉屏山顶。白龙鹿欢声长嘶昂踢蹄颇为得意。拓拔野这才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拓拔野纵身从白龙鹿背上跳了下来坐在地上与白龙鹿相对哈哈大笑。

    几番绝处逢生的历险使得这一人一兽奇异的友情更为坚固也使得这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胆识备增。

    在地上歇息了片刻拓拔野方觉心跳渐渐平息下来。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鹿兄咱们走吧。不知那几个家伙找着青帝没有咱们可不能落在他们后面。”白龙鹿点头与他一起朝山下走去。

    山顶一条石径蜿蜒而下想来就是山脚下那条石道。拓拔野与白龙鹿沿着石径朝下走了颇久依旧没有看见任何房子。

    周围尽是松树苍劲挺拔月光斜斜照下人在松间月下行走飘飘欲仙。突然听见淡淡的汩汩山泉声。拓拔野喜道:“咱们沿着泉水望下走定能找着青帝。”当下循声觅去。

    高山上无井可汲更无河水。若有人家居住必在山泉附近。

    拓拔野穿过一片低矮的松林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方巨石错落青草夹生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的流将下来。拓拔野顿觉口渴跪在山泉边双手掬起一捧水喝了起来。泉水极为清凉甘甜由唇入腹立觉全身清凉精神大振。白龙鹿也弯下脖颈喝了半晌。

    沿着山泉望下走山泉汇聚成了一条山溪。两边松树渐少竹子倒越来越多。溪边草地石隙长了一丛丛茂密的绿竹。拓拔野素来极喜竹子又好管乐昨日自己的那枝绿竹笛不慎落在南际山上懊恼不已此时见着竹子当真令拓拔野欢喜不尽。

    他挥舞无锋断剑斩落一截竹子三下五除便作成一枝绿竹笛。他握着竹笛在月下端详半天心中欢喜朝白龙鹿得意道:“鹿兄你腾云驾雾的工夫很是厉害但是作笛子的工夫那可不如我啦。”白龙鹿扭头不理甚是不屑。

    拓拔野将绿竹笛插在腰间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又砍下一截竹子将无锋断剑望竹子里一插断剑恰好插入。竹子坚韧断剑虽然锋利却也不能自己破竹而出。拓拔野将无锋剑插在自己右腰顾盼自雄哈哈大笑。

    又朝下走了片刻山溪右拐在巨石之间蜿蜒盘旋。出了巨石阵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湖出现在他们面前。拓拔野和白龙鹿不约而同一声低呼。此处想来便是《大荒经》中所说的中峰天湖。

    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对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亭阁楼台。

    拓拔野大喜想必此处就是青帝居所。当下一人一兽蹑手蹑脚绕湖向亭阁处走去。亭阁皆取松树原木与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无勾心斗角流檐飞瓦仿佛只是随心搭建随手架成但月光下瞧来素面朝天别有风味。

    拓拔野与白龙鹿沿着亭阁走过长廊绕过竹楼登上松木高台极目远眺未见有任何人影。当下又走入后面的庭院之中。庭院仅有三进围墙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影月舞西墙。

    拓拔野与白龙鹿在庭院中站了半晌心中怅惘不知何去何往突然隐隐听见东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萧声。

    箫声寂寥悠远淡如月色但那曲调跌宕回旋苍凉刻骨竟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拓拔野颇有音乐天赋尤喜管乐无师自通此时听见这淡淡箫声登时心头大震心道:“天下竟有如此箫声!莫非便是青帝?”他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与白龙鹿循声觅去想要看个究竟。

    他敛声屏息每一步都分外小心穿过一片竹林沿着一道矮矮的竹墙朝东南走去。箫声越来越近那悲凉之乐径直打入他的心中。

    拓拔野越听越觉得这曲子似曾相识当下在竹墙下驻足苦苦回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是昨日神农与他分别之际唱的那歌。心中狂喜:莫非老前辈并没有死也赶到此处寻找青帝来了?

    拓拔野再也按捺不住足狂奔白龙鹿紧紧相随。

    萧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而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曲声越来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寥。

    拓拔野越过竹篱转过亭阁大叫道:“前辈是你么?”

    眼前湖水澄清月轮荡漾湖边小亭有一缕焚香袅袅而上。拓拔野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却哪有半个人影?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4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拓拔野心中没来由泛起惆怅悲凉之意心想难道前辈竟不肯见他一面亦或是前辈终究还是死了?那这萧声呢?焚香犹在自当不是幻觉。难道竟是前辈的鬼魂在此地为他鸣箫么?

    白龙鹿瞧他满脸空荡失落低声嘶鸣在他身上磨蹭。拓拔野拍拍它的头慢慢走入湖边竹亭在那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玛瑙香炉玲珑剔透炉中紫色粉末紫烟缭绕不绝。这香味闻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淡远的幽香若即若离然出尘倒象是方才的箫声。

    亭中除此香炉别无他物。亭外正北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将天湖南角隔为两半。月光照在石壁上拓拔野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数十斗大的字。但这字不是刀笔所刻竟是隐隐凸起当真匪夷所思。

    拓拔野勉力读了十余字“啊”的一声大为惊异。那壁上文字乃是:“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这壁上文字赫然便是神农昨日所唱之歌。

    拓拔野回想那箫声合着曲调低声唱来到迂回低婉处不知为何竟有热泪夺眶而出。他擦擦眼泪从腰间解下绿竹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

    他生性洒脱乐观因此这悲凉之曲由他奏来清越婉转哀而不伤。昨日神农唱此歌时固然已脱生死拈花笑对日月星辰但心中却依旧怀有错悔当年的遗憾。拓拔野虽然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这箫声、歌词中也隐隐体会出一番人生苦短岁月情殇的悲凉。虽然竹笛简陋技法质朴但天性颖悟笛声较之神农歌声与之前箫乐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尤其在这天湖竹亭松间明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哓风朝露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

    突然身后有箫声扬起错落合韵。

    拓拔野欣喜若狂回头叫道:“前辈!”

    然而月下竹间所立之人并非神农却是一个白衣女子。

    拓拔野一见之下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白衣女子低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倚于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驳宛如梦幻。

    白衣女子放下洞箫抬起头来。拓拔野啊的一声手中竹笛当啷掉地。月光斜斜照在她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那张脸容如她箫声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拓拔野脑中一片空白天地万物一片死寂。只听见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白龙鹿竟然也呆若木鸡震慑于白衣女子的绝世容光。

    白衣女子瞧见他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似乎也颇为诧异。淡然道:“方才的笛子是公子吹奏的吗?”声音清雅一如她的容色。拓拔野浑然不觉只在心中喃喃自语:“天下竟有这般好听的声音。仙女!她一定是仙女!”

    白衣女子见他失魂落魄盯着自己呆看微微蹙眉道:“公子?”

    拓拔野年值十四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此刻见着这白衣女子刹那间情根深种从此不能自拔。她那蹙眉之态于他眼中看来更是勾人心魄不能自已。他心中卜腾乱跳胡思乱想口中突然楞楞的说道:“难怪难怪!”

    白衣女子道:“难怪什么?”

    拓拔野脱口道:“只有仙女才能吹出这等仙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拓拔野目夺神移膝下软险些一交坐倒。他自觉失态颇为狼狈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道:“镇静千万要镇静。我须得让仙女姐姐瞧见我英姿勃的样子可不能这么一副乡下脓包样。”当下一挺胸膛负手而立。突然想起:“是了!我还是斜侧着身子比较好看。”于是又微微侧过身体目光炯炯的望着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见他片刻间扭动身子摆了数个造型心中不解。正待说话突然看见他腰间所悬断剑轻轻“噫”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变得迷离起来看着拓拔野缓缓道:“公子这柄剑从何处得来?”

    倘是别人问起拓拔野还要考虑种种事端但由她口中问来他哪里还有半分隐瞒?当下道:“这柄剑是我从一个水潭深初捡来。可惜为了给我这位朋友开锁把剑给砍断了。”

    白龙鹿听他说到自己立时驱身向前在白衣女子身前做傲然挺拔状。白衣女子点头道:“白龙鹿被高九横用北海十七混金索困在龙潭里。你的内力不够否则也不会将这无锋剑折断。”

    拓拔野原来对自己毫无武功素不在意但此刻听她说到自己内力不够竟然说不出的难受脸上登时红了。心中暗暗誓:无论如何我拓拔野定要练出一身武功可不能让她小瞧了。

    白衣女子道:“不知公子可否将此剑借我一观么?”

    拓拔野连忙将断剑拔出剑锋倒转用手指捏住剑锋恭恭敬敬的上前递给白衣女子。未到两丈之内便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雪山冷月无可名状生平闻所未闻。拓拔野心道:“倘若我每天都能闻着仙女姐姐身上的香味便是神仙我也不做。”突然想到倘若当真能天天闻见仙女香味自己早已是神仙了。

    白衣女子伸出左手月光下看来玲珑剔透软玉温香只此一手便比拓拔野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上千分万分。拓拔野正在心中赞叹不已忽见那纤纤柔荑如兰花般舒展开来自己手中断剑立时如长了翅膀般与空中缓缓飞过径直落到白衣女子手中。

    拓拔野心折不已。

    白衣女子握住断剑轻轻一抖手腕剑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两尺长的断剑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白芒。白衣女子盯着剑锋上的“神农”、“空桑”怔怔看了许久突然一颗泪珠滴了下来落在剑锋上沿着剑锋滑落到草地。

    拓拔野吃了一惊大为着急不知她因何事伤心想要问但又不敢开口。

    白衣女子低声道:“人有情剑无锋。这柄剑原是我族七大神器之一想不到这两百多年的流离辗转竟然是沉没在龙潭之底。”

    拓拔野虽听不明白但也隐隐猜出此剑与白衣女子有莫大渊源见她睹剑伤情心中也跟着万分的难受说道:“既然这把剑原是仙女姐姐的今日就物归原主吧。只是这这剑已经被我弄断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衣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剑断情伤这也是天意与你不相干。这柄剑在潭底两百年被你得到可见上天注定你与此剑有缘。”她左手一展断剑又平空缓缓飞回恰好插入拓拔野腰间绿竹剑鞘。

    白衣女子妙目凝视拓拔野道:“只是此剑本为木族神器不能落入他族手中。不知公子是那族人氏?”

    拓拔野茫然道:“哪族?我从小漂泊不定自己也不知道算是哪族人。”

    白衣女子点头道:“既然如此公子就将此剑收好不要轻易出示。倘若有人见着公子便说自己是木族人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拓拔野见她关心自己心中快乐得如同要爆炸一般吃吃应诺。

    白衣女子瞧了一眼地上的竹笛道:“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得这刹那芳华曲?”拓拔野一楞立即醒悟她说的乃是神农所唱的曲子心道:“原来这曲子叫做刹那芳华。名字倒也好听。”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南际山顶邂逅神农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掉入龙潭等诸般事宜一字不漏的说与白衣女子听。

    白衣女子听得神农百草毒在龙牙岩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神农临终高歌刹那芳华曲时不知为何妙目中竟有滢滢泪光。

    拓拔野自然不知这刹那芳华曲原是四百年前的木族圣女歌思瑶亚所做知者甚少能奏唱者更是凤毛麟角。两百余年前木族第三十六位圣女空桑仙子与神农相爱之时曾将此曲教与神农。其时二人为五族所迫盖因圣女沉于凡俗之情大大悖于五族圣规何况所爱之人竟是神帝。两人逃避众人追索来到神农知交青帝的御苑玉屏山。在这天湖绝壁上神农以金刚指刻下两人合作的歌词。三个月后神农被迫离开空桑在南际山顶目送佳人东去从此天隔一方杳无音信。正因此故当白衣女子听见有人也能吹奏刹那芳华曲时极为讶异便以箫声合奏。

    白衣女子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公子到玉屏山乃是为了寻访青帝了?”

    拓拔野喜道:“仙女姐姐认识青帝吗?”

    白衣女子淡然道:“自然认识。”

    拓拔野大喜道:“那能否请仙女姐姐带我去拜见呢?”心中想到可以和白衣女子多呆一会儿登时大乐。

    岂料白衣女子却道:“可惜近年来青帝神龙尾萍踪不定我也寻他不着。”

    拓拔野心下失望正要说话白衣女子又道:“不知公子是否介意将神帝血书借我一看?”

    拓拔野心中犹豫受人重托他自己尚不敢启开血书细看更勿说借与人观。但他瞧见白衣女子端庄素雅一双澄澈的眼睛坦然的望着他心中登时软了。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血书递给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隔空取到双手展开。拓拔野瞧着她的脸容心中颇为好奇不知信中写了什么。那白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沉吟不语。她将血书折好隔空递还拓拔野道:“公子纵使这血书交与青帝恐怕他也不会随你去蜃楼城。”

    拓拔野奇道:“这是为何?”白衣女子道:“此中复杂不一而表。公子去了蜃楼城自然知道。”

    拓拔野心中大为着急突然想到一法咳嗽道:“那么不知仙女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蜃楼城呢?”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只怕不能。”

    拓拔野此番心中失望竟远比听得青帝不在为甚。

    正当他搜肠刮肚彷徨无计之时突然听见天湖对岸远远传来洪亮的声音:“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衣女子微微皱眉道:“朝阳谷的人来了咱们避上一避。”拓拔野听得十四郎的声音心中正感败兴听见她此话心中大喜尤其是那“咱们”二字令他心花怒放心想:“原来仙女姐姐也讨厌他们。”连忙点头答应。

    白衣女子衣袂飘飞行云流水刹那间已经到七八丈外。拓拔野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凭空拔起随着白衣女子一路飞去。心中又惊又喜倒突然觉得这十四郎来得颇有道理自己可以和仙女姐姐多呆上片刻。白龙鹿紧随不舍。

    白衣女子带着拓拔野弯了几弯进了那三进的庭院到后院里停了下来。拓拔野忽觉那气流突地消失身子望下一沉两脚稳稳着地。

    白衣女子淡淡道:“他们不会进到此处。咱们就在这站上一会儿吧。”

    拓拔野心中欢喜心道:“莫说是一会儿便是一辈子又有何妨?”然而那白衣女子将他望西侧的竹丛间轻轻一推自己却飘到东侧的竹下再不言语。

    拓拔野大为扫兴正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听见那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这边走了过来只得作罢。

    他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的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半面影墙和几株松树。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白衣女子一般。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拓拔野立在庭院竹林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那黑衣少年十四郎与黑衣老者及两个大汉从天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的缓缓走来。拓拔野拍拍白龙鹿的头冲它一笑心道:“还是白龙鹿脚程快。先前瞧他们不可一世的神态还当是什么绝顶高手呢岂知走起路来比老太太还慢上三分。”白龙鹿知他所想龙须大舞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拓拔野不知青帝灵感仰为人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天下素有“青帝怒天地裂”之谚。十四郎等人未得青帝应诺而登上玉屏山原已心中忐忑岂敢再大步上山?

    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禁中之禁。十四郎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青帝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江湖中盛传当年神帝神农氏游玩八闽路经玉屏山特上山造访青帝。而青帝竟闭门睡觉让神农在门外干等了一夜。神帝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虽怀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青帝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拓拔野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而身边白衣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又不断的钻入鼻息之间一路痒到心里。他悄悄的转头看去只见白衣女子立在绿竹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看得不由痴了忽然想到:“倘若她真是仙女姐姐便终究要回到天上去的。那我岂不是再也见她不着了么?”如此一想登时心中大痛泪水险些涌将上来。

    他却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皱涟漪阵起。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游路过顺便拜诣青帝不想未遇青帝却遇见这奇怪的少年。瞧他破落邋遢不过是普通流浪儿但不知为何自己初一见他便有亲近之感仿佛自己弟弟一般。这种感觉生平从未有过当真是怪异已极。是因为他也能吹得《刹那芳华曲》么?能将这曲子吹得这般动听而有生气的寥寥无几想不到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无意间竟能获得本族的无锋剑吹得刹那芳华曲可见命中注定他与族中的因缘造化。神帝在南际物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为神帝瞧出他的特别之处么?

    想到此处她眼波流转朝他望去见他两眼微红咬牙切齿紧攥双拳心中微感诧异。拓拔野心中正想:“倘若她当真是仙女要回天界赶明儿起我就拜师做神仙就算是九天神界碧落黄泉我也要见她一见。”

    白衣女子想道:“他这般难过是因为想起神帝了吗?没想到神帝竟然会在龙牙岩上物化。倘若天下知道这件事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难道他是明知将死才到那龙牙岩上么?当年他在那里眼睁睁瞧着姑姑去了汤谷今日又在那里物化。这一切都是天意么?倘若姑姑知道神帝最后还唱着那歌她的心里会不会欢喜一些呢?神帝将五行谱都传了给他自然已经是将他认为传人了。但他年纪轻轻武功魔法全无单身行走江湖却怀有宝书仙丹那不是如婴儿携宝过市危险之极么?况且蜃楼城之行凶多吉少他却丝毫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素来静如止水微澜不惊今日竟波涛汹涌对这陌生少年的险恶未来担心不已。而这种莫名的担心不知由何而来更令她困惑茫然。

    两人正各自胡思乱想忽听见远处半山腰上又隐隐传来兵器交加与呼喝之声都是微微一惊。院门外的十四郎与黑衣老者也是脸上变色。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玉屏山上擅动干戈?

    十四郎“啊”的一声想起山下自己布兵把守倘若有人已经到了山腰自然是一路杀将上来的。自己手下在玉屏山下动手倒也罢了但到了山腰还在叮叮当当斗个不休打搅了青帝的清梦那不是死路一条么?脸色顿时变得说不出的难看。但是眼下自己已经恭立门外倘若再跑开去看个究竟只怕青帝更为不喜心中进退两难。

    拓拔野望着白衣女子无声的张嘴问道:“来人是谁?可是青帝吗?”白衣女子微微摇头。

    那刀兵之声越来越响突然有人喊道:“操他***木族圣地什么成了水妖的地盘了。”声音粗豪洪亮。

    在青帝御苑竟然有人语言如此不敬山上众人无不吃惊。

    十四郎再也按捺不住几个翻身如闪电般朝那里奔去口中厉声道:“大胆狂徒青帝御苑竟敢口不择言还不丢下兵器听从青帝处置!”

    那人哈哈大笑:“小水妖什么时候轮到你给灵感仰拎臭鞋?老子还偏要骂!灵感仰你这个老匹夫!”

    白衣女子俏脸薄嗔似乎想要出去却终究忍了下来。拓拔野心中想到:想来这灵感仰便是青帝了。不知他和仙女姐姐是什么关系?这胆大包天的人又是谁?敢在这里这般说话倒也是个英雄好汉。

    那人哈哈大笑叫道:“灵感仰老匹夫我来了!”瞬息间远处一连传出几声闷响接连有人倒地一个青衣大汉高高跃上天湖边的竹楼。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44: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第三章 傀儡英雄
那青衣大汉身高九尺浑身鲜血站在竹楼之上神威凛凛宛若天神。他乜斜着眼瞧着青帝庭院哈哈狂笑:“灵感仰一别三十年你还是这般薄情寡义故人拜访却躲在在屋里不敢见人。是怕见了我羞臊脸皮么?”

    十四郎喝道:“狂徒敢尔!跪下受死!”身形闪动已然攻到青衣大汉身侧一条丈余长的长鞭朝他当头劈下。他自打私登玉屏山这几个时辰以来忐忑不安手下阻挡外人不住竟在半山腰刀兵相向更是犯了青帝御苑大忌。此刻青衣大汉硬闯玉屏峰正给了他转嫁责任的良机。是以博尽全力务求将青衣汉子一举拿下交由青帝处罚。

    青衣大汉瞧也不瞧他一眼听得他长鞭甩到只是斜斜挥出一掌口中犹自笑道:

    “灵感仰多年不见竟然堕落如此和朝阳谷水妖沆瀣一气可笑可笑!”

    十四郎见他轻飘飘挥出一掌一股强劲已极的力道突然狂风般卷来自己蓄劲出的长鞭突然倒卷竟朝自己脸上打来。惊怒之下身子向后倒翻借着袭来的力道卸去攻击之力但仓促应变双脚着地不稳被那力道逼得一连退了七八步颇为狼狈。

    十四郎自小傲慢霸道器量狭小得其父荫蔽未尝吃亏更是骄横日盛。此次自动请缨出使玉屏山乃是为了一建功勋。殊不料出师未捷险些在这青衣大汉上栽了个大跟头恼羞之状莫可言表。

    那黑衣老者瞧见公子吃亏知晓他的脾气朝着青衣汉子冷冷道:“阁下这一掌竹节刀气大力小中看不中用。想来你就是蜃楼城的段聿铠了?”他此言一则为十四郎遮羞二则打击青衣大汉的士气。

    青衣大汉哈哈大笑:“不错。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蜃楼城狂人段聿铠便是我!”

    十四郎听了心下微微一凛想起月前父亲在朝阳谷曾说蜃楼城除城主乔羽之外有两大高手武功魔法俱臻一流之境是东海顶儿尖儿的人物。这段聿铠便是其中之一。当时他听来毫不服气眼下来看果有过人之处。

    十四郎少年得志一身武功由父亲在内的朝阳谷十大高手倾囊相授魔法亦得父亲指点颇有造诣。而且天资不错所以年方十八但一身功夫颇为傲人乃大荒少年一代中的高手。他自视甚高偏狭狂妄今日虽一击遭挫但恼羞惊怒迅转变为雪耻的强烈愿望。当下扬鞭冷笑道:“无知狂徒少爷适才念在青帝御苑未全力你当少爷怕了你么?”

    青衣大汉置若罔闻从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包扎肋间伤口大声笑道:“灵感仰老匹夫你怎地越活越是胆小龟缩在屋里不敢见人么?”声音洪亮清晰一字不漏的传入庭院中白衣女子和拓拔野的耳朵里。

    拓拔野偷偷瞄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玉靥飞红眉目之间怒意隐隐知她恼怒青衣汉子狂言辱及青帝。他性子开朗仗义素来景仰侠义狂放的英雄今夜见青衣汉子单枪匹马径闯青帝禁地威风凛凛谈笑伏敌早已大为心折。见着仙女姐姐不喜心中颇为矛盾暗暗担心仙女姐姐一怒之下出手对他。虽然那青衣汉子功夫了得只是要与仙女姐姐动手只怕……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笃定白衣女子武功惊人。

    但那白衣女子虽然心中恼怒但她素来不喜现身人前更厌恶与人动手是以怒则怒矣却按捺不。

    十四郎见段聿铠置若罔闻心中震怒转身朝着庭院恭恭敬敬抱揖道:“青帝明鉴非十四郎想在玉屏禁地妄动刀兵只是这狂徒目中无人一再辱及青帝。十四郎忍无可忍这才恳请青帝准许十四郎将这狂徒拿下。”

    山上所有黑衣人尽皆朝庭院作揖行礼。

    拓拔野心道:“免礼免礼。这么多人朝着我作揖我可消受不起。”

    黑衣老者朝十四郎作揖道:“公子杀鸡焉用牛刀。这等货色只需属下出马便可何必劳动公子大驾?”

    十四郎旨在亲手雪恨冷冷道:“不必。”转身朝段聿铠走去。

    段聿铠浑当没有看见只是大声呼喝青帝名讳见庭院中始终毫无反应已经颇感不耐。十四郎身形一变仿佛突然折了三折刹那间如闪电般冲天飞起手中长鞭在空中一抖朝段聿铠脑门劈下。

    这一式闪电鞭与先前那一记看起来毫无区别。段聿铠依旧瞧也不瞧一眼斜斜挥手一掌击出也依旧是先前那式竹节刀。

    但是长鞭到段聿铠头上丈余处时突然出凌厉的破空呼啸之声那乌黑的长鞭瞬息弯曲盘旋猛地膨胀了四倍有余鞭梢突然亮起两道幽碧的光芒既而一道艳红色舌信急弹而出!

    那条鞭子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一条长两丈余长宽半尺的黑色巨蛇!

    拓拔野大吃一惊眼前景象见所未见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待要掩口已然不及。白龙鹿也不禁出一声怪异的嘶鸣。

    巨蛇仿佛破皮出茧全身涨裂头部陡然间又涨大一倍碧眼森寒突然眯起张开血盆大口白牙森森红信吞吐向段聿铠“嘶嘶”咬下!

    段聿铠“咦”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诧双手飞舞接连十记“竹节刀”激起漫天狂风将黑色巨蛇微微一阻。但是先前招式已老太过轻敌变招时劲道虽却不足以却敌。当下再不迟疑双足一顿猛地将竹楼踩塌轰然一声落到地上。

    巨蛇如影随形刹那间从破洞窜下弓身弹旋穷追不已。段聿铠一招受制先机尽失只得双掌盘旋护住周身疾风般奔走觅机反击。

    十四郎立在湖边松枝上淡青色的月光照耀下黑衣飞舞面色惨白说不出的诡异。他满脸冷森森的微笑右手屈指弹舞不已。

    拓拔野瞧得片刻心中大惊难道那巨蛇竟是依照他的手指姿势变换身形步步追逼么?

    十四郎当真便是以指控蛇借兽力。

    这幻电玄蛇乃是水族最为凶顽的十八灵兽之一与拓拔野的白龙鹿齐名。当年在碧水山为十四郎之父、水族四大魔法师之一的朝阳谷水伯天吴收服用北极玄冰蚕丝封印成为朝阳谷七绝之一。水伯天吴对次子十四郎溺爱有加将这幻电玄蛇鞭作为他的兵器并独创“幻电玄蛇指”只需读取封印诀解开玄蛇封印便可以施展“幻电玄蛇指”隔空弹指控制玄蛇的每一步进攻。而这玄蛇自封印中出来凶性更盛再得“幻电玄蛇指”的内力更加狂性大威力远胜于初。

    十四郎冷笑道:“狂徒以你米粒之光竟敢与日月争辉。你身上已有七处伤痕流血不止。只要有血腥之气便可以激起玄蛇的狂性。倘若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以将你递交青帝落。否则再过片刻你就得葬身蛇腹死无全尸!”

    从山下赶将上来的朝阳谷众人围在天湖边纷纷附和呵斥:“姓段的你那一点本领在我们公子面前便如蚂蚁一般公子只需一个手指便轻轻捏死了你!”“我们公子气量恢弘慈悲为怀你还不快快叩头感谢大恩大德?”

    段聿铠哈哈狂笑:“老子纵横天下什么怪物没有见过?莫说区区这么一条小蛇就是火龙凤凰还不是照样给老子拔光了羽毛烤成秃火鸡吃?”话虽如此说但是手上却越觉吃紧。他千里单骑不知闯过了多少险关才来到玉屏山。片刻未休息就自山下一路杀将上来身上连受七处重伤精疲力竭已如强弩之末。此刻先机尽失步步受制要想反败为胜谈何容易?

    十四郎大怒口中念诀右手如狂风疾舞。幻电玄蛇狂性大如黑色霹雳连连吐信舞尾起一连串的猛烈攻击。

    段聿铠左脚后撤突然一脚踩空登时身子微微一晃。便是此时那幻电玄蛇突然弹跃而起钢杵般的尾部电扫而至狠狠拍在段聿铠胸膛!段聿铠只觉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射出来身子被震得朝后飞出重重撞在一株松树上。

    拓拔野又是“啊”的失声惊呼。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5 00: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声惊呼比先前那声还要响些庭院外众人都转头瞧来心中均想:“青帝院中还有别人么?不知这人是谁?竟然为段狂担忧?”
    拓拔野自觉失态转头瞧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脸上一红心道:“仙女姐姐不喜欢这青衣大汉我这般担心不知她高不高兴?”但是心中确实为段聿铠暗暗担忧要想讨好白衣女子而将青衣大汉视为敌人自己又万万不能办到。当下转过头透过竹隙屏息观看。
    段聿铠撞在松树上时左手顺势一拨身形盘旋如游蛇般蜿蜒绕行刹那间窜到松树之梢。
    十四郎听见庭院中惊呼之声只道是青帝一方有人担忧段聿铠生死当下稍感犹豫没有立即乘势攻击。幻电玄蛇盘在树下仰颈吐信嘶嘶不已。
    段聿铠想要大笑一张口却又喷出一口鲜血咳嗽几声勉力笑道:“好好好这条蛇肌肉强壮烧汤一定好吃。”
    十四郎不怒反笑:“狂徒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朝庭院望了一眼见里面寂然无声心想:“不知青帝是否顾念旧情不忍置他于死地?倘若如此我便废了他双手两足然后交给青帝处置。”一念及此便接连舞动“幻电玄蛇指”拇指、食指、中指闪电般交错点舞幻电玄蛇也随之舞动。
    段聿铠坐在树顶松枝之上眼见那玄蛇缓缓游动环绕树干游走上来心中苦涩:“难道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连青帝的面都未见上一面便当真要葬身于这幻电玄蛇的腹里么?嘿嘿灵感仰你果然是一点未变。”想到自己身负的重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是蜃楼城十几万性命都悬在我的手中倘若在这里送命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城中父老?”当下运气丹田积聚力量。但他受伤颇重且疲惫不堪以目前残余之力要想施放魔法必将两败俱伤。若以武功周旋要击败这幻电玄蛇也是难如登天。
    玄蛇游走到距他丈余处猛然高高弹起在半空中突然又增大了尺许张开大口呼的一声喷出数十颗幽蓝的冰屑朝段聿铠激射去。段聿铠双足一顿身如弯弓朝下翻去。那玄蛇似是候着此举闪电般蜿蜒卷尾立时将段聿铠紧紧缠住!
    段聿铠只觉胸间一闷已然被那玄蛇团团缠住动弹不得。那玄蛇弯下头来碧目光芒闪动大口嘶的张开龙牙交错红信在他脸上舐触口涎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拓拔野看的掌心尽是汗水眼见这豪勇的狂人受制于玄蛇性命不保心中极为焦急想要央求白衣女子出手相救但也知道她甚为讨厌段狂人定然不肯相助。以他自己的身手要挺身救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于事无补还要搭上一条性命。正焦急无计听见十四郎冷笑道:“段狂人你敢只身闯玉屏峰对青帝口出不敬之语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段聿铠被那玄蛇越勒越紧仿佛肋骨都要被绞碎一般。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朝阳谷众黑衣大汉七嘴八舌道:“什么蜃楼狂人被公子爷轻轻一勾手指就好比一条土狗。”“早劝你投降认输还口出狂言当真是贱骨头。”“我若是你早就羞得一头撞死了。”
    段聿铠纵横天下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功力大损之下一时轻敌为一毛头小子所乘又遭这一干小人奚落心中怒如狂。他心道:罢了罢了今日纵然经脉尽碎也要将这群无耻水妖杀个干干净净!
    十四郎心中得意洋洋说不出的畅快轻飘飘从松梢一跃而下朝庭院走去。突然听见段聿铠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众人失声惊呼。他转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那段聿铠也不知施了什么魔法竟然将玄蛇震飞。玄蛇在半空中出痛苦的嘶嘶声全身突然长出嫩绿的青藤以惊人的度裂肤破肚蔓延生长。段聿铠全身鲜血昂站在血泊中对着朗朗明出一声雄狮般的啸吼。众人大惊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黑衣老者变色道:“万壑春藤绕!”
    原来段聿铠盛怒之下竟然震伤自己经脉用这震荡之力震开玄蛇而后咬破舌尖使出木族的两伤魔法“万壑春藤绕”。他口中喷出的血滴如利箭般射入玄蛇身体在其体内异变为藤蔓迅生长。这魔法是木族魔法中七大两伤魔法之一对对方的伤害有多大对自己的反伤亦有多大。若非情不得已决不用之。
    段聿铠借此余勇喝道:“小水妖再和老子重新斗过!”隔空挥出三记竹节刀气势凌厉无匹十四郎挥掌抵挡不住右肩被劈中一记登时血流如柱。十四郎大骇腾空翻越口念灵兽诀手弹玄蛇指想要调度玄蛇攻击段狂。但玄蛇周身为青藤所缚不能动弹。
    朝阳谷众黑衣人眼见少主人在段狂人接连不断的竹节刀下狼狈奔逃纷纷拔出背上的长刀呼喝着蜂拥向前向段聿铠攻去。
    黑衣老者从背上取下桐木琴双手急抚响起怪异的琴声。琴声如陡壁飞瀑险滩急流夹带金属之声。不知从哪突然卷起一阵阴冷的狂风松树摇摆竹枝簌簌。
    玄蛇身上的春藤突然纷纷断裂扑簌簌的掉在地上。玄蛇昂吐信尾部在地上重重一击又有数十绿色藤蔓自体内掉落。
    黑衣老者琴声更急一波一波如狂风暴雨。琴声如浪隐隐可见碧色光弧一道道向段聿铠飞去。段聿铠掌风凛冽竹节刀飞舞不断刹那间便砍倒了五六名黑衣大汉。但那光弧射到不得不全力阻挡。
    黑衣老者这碧琴光刀威力无匹转瞬间便将段聿铠迫住。段聿铠本已是强弩之末奋余勇而做最后一击但三鼓气竭又被以逸待劳的黑衣老者背后偷袭只能苦苦硬撑。
    十四郎乘势逃脱咬牙切齿弹舞“幻电玄蛇指”调动伤痛未愈的玄蛇当空扑落向四面受敌的段聿铠张口噬去!
    段聿铠狂笑声中全力挥出一记竹节刀将那玄蛇打得凌空翻起。但肋下空门大开立时被碧琴光刀几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持不住晃然倒地。
    十几柄长刀齐时向段狂身上斩落。
   拓拔野心中怒极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住手!”
    朝阳谷众人大惊刀锋在离段聿铠数寸处纷纷顿住。琴声也立时顿止。
    他们中谁也没有听过青帝的声音。但青帝庭院素来乃禁中之禁两百多年来只有神帝神农氏与木族圣女曾经进去过既然院中有人竟然当是青帝。虽然这声音听起来甚为年轻但青帝驻颜有术声音如同少年也是可能。故而众人只道青帝怒。
    他们中谁也没有听过青帝的声音。但青帝庭院素来乃禁中之禁两百多年来只有神帝神农氏与木族圣女曾经进去过既然院中有人竟然当是青帝。虽然这声音听起来甚为年轻但青帝驻颜有术声音如同少年也是可能。纵然不是青帝也必是青帝极为亲密之人。但敢如此大呼住手的恐怕也只有青帝本人。故而众人只道青帝怒。
    十四郎立时一念封印诀右手曲起。那幻电玄蛇猛地在空中一抖瞬息间变成一条丈余长的黑鞭飞回到十四郎手上。
    十四郎将长鞭往腰上一别恭恭敬敬的拱手道:“不知青帝有何吩咐?”
    拓拔野原不过瞧他们以多欺少手段卑劣怒极之下脱口而出。一呼出口心中则暗呼糟糕正不知如何收尾听得他们将自己误认为青帝顿时福至心灵索性大喇喇的说道:“你们将这姓段的抬到门口来。”他不敢回头看白衣女子心道:“仙女姐姐救人要紧冒犯之处你就原谅则个吧。”
    十四郎心中恨恨连忙称是。几个黑衣大汉将段聿铠抬起朝庭院走去。段聿铠迷糊中听得声音全然不似青帝心中虽然纳闷但与青帝已然三十年未见声音改变亦未可料。难道三十年未见他当真变化如此之大便连这冷酷的性情也转变了么?倘若如此那自己总算不虚此行。他心中疑惑口中犹自勉力大骂不绝。
    拓拔野瞧见他们将段聿铠抬到门边便又道:“你们都退下去转过身去。”
    众人纳闷但不得不遵命行事。
    拓拔野瞧他们恭恭敬敬的退到十丈开外立即奔到大门口想将段聿铠拉进院子关上大门。岂知他刚奔到段聿铠面前段聿铠便满脸惊诧惑然问道:“小子你是谁?”
    十四郎与那黑衣老者听得声音隐隐觉得不妙悄悄回头一瞥。这一看之下登时变色。十四郎喝道:“怎么是你?”
    拓拔野见已穿梆粲然笑道:“不是我还会是谁?”
    十四郎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他竟是青帝的亲密之人?或者他就是青帝?想到黄昏时自己曾对他飞扬跋扈登时冷汗涔涔而下。但仔细瞧来似乎又无此可能。
    黑衣老者心中起疑依青帝脾性断然不会救段狂。而且段狂适才在外辱骂不止倘若青帝在这庭院中早已出来将他大卸八块了。况且青帝素好干净几有洁癖又怎会让这衣衫蓝缕的小子呆在他的庭院中?心中更是老大的怀疑。
    当下拱手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拓拔野正色道:“在下单名一个野字。你叫我野野即可。”十四郎冷笑道:“野野?”拓拔野笑道:“哎。乖孙子叫爷爷干什么哪?”段聿铠听得哈哈大笑口中又流出鲜血来心里却对这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十四郎方明白着了这少年的道嘴上给他讨了个乖心中怒极几欲上前一鞭抽将下去。黑衣老者道:“野公子恕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是青帝门下哪位门生?”他话说的虽然还客气但是语气中已经隐隐有威胁之意。
    拓拔野心中大喜知道他们仍无把握哈哈笑道:“我只是一个下人给青帝他老人家端茶倒水烧菜做饭。什么门生门熟的我可谈不上。”白龙鹿昂立在他的旁边也跟着哈哈。
    拓拔野转过身从怀中那皮囊中掏出一颗神农丹故意大声对着段聿铠道:“喂这是青帝让我给你的丹丸你服下吧。”段聿铠听得是青帝所赠正要拒绝却见拓拔野背对朝阳谷众人对他眨眨眼无声的张口型道:“这跟青帝无关你放心服下吧。”
    段聿铠一楞心中已对这少年产生莫名的信任当下张嘴将那丹丸吞了下去。刚一入口便觉一股热流沿喉而下暖洋洋的炙得全身好不舒服。心中大喜知道这是疗伤宝药当下运气调理。
    十四郎与黑衣老者瞧见拓拔野赐丹丸给段聿铠心中俱是大惊倘若这少年当真是青帝门人将丹丸赐予段狂那则表示木族与蜃楼城的三十年恩怨烟消云散。他们远赴千里部署几个月的计划也将全部落空。
    黑衣老者虽然极为怀疑这少年身份但是他既有灵兽白龙鹿便定有不同常人之处眼下又自青帝庭院中出来纵然不是青帝门生只怕也与青帝有莫大渊源。眼下唯一办法乃是想方设法确定青帝是否就在庭院中倘若在则一切按旧;倘若不在那只能试试这少年的身手瞧瞧他是否青帝门人。
    当下黑衣老者朝着庭院作揖道:“小人朝阳谷科沙度与少主人拜诣仙山向青帝转呈谷主的一份薄礼与书函。谷主有命务请小人将书函亲手交到青帝手中。不知青帝能否现身?也好让小人回去有个交代。”
    拓拔野道:“青帝他老人家正在睡觉你有什么东西爷爷可以帮你转呈。”黑衣老者科沙度盯着他瞧了片刻见他大大咧咧殊无委琐心虚之态淡然道:“这书函事关重大必须亲手交到青帝手中。”
    拓拔野扬眉大声道:“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喽?”科沙度正是等他这句话微微拱手道:“不敢。只是老夫从未听说青帝御居中又多了一位少年英雄。如此重大之事岂能轻率了之?”拓拔野“咦”了一声故作讶异道:“奇哉怪哉!听你的意思青帝就连找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也得先向你汇报喽?”
    科沙度淡淡道:“老夫没有这个意思。倘若公子想证明自己身份那容易的很。只需随意施展几招让我们开开眼不就成了么?”他不等拓拔野推辞便朝一个黑衣大汉道:“唐七你去向野公子讨教几招也好有个长进。”的道:“野公子请赐教。”
    拓拔野心中暗暗叫苦以他的武功黑衣大汉应诺一声走到门前恭恭敬敬杀只野猪那都是大大的困难要打败眼前这强壮如山的七尺大汉除非是出现奇迹。况且他肚中雪亮这阴鸷的老头要验证的不过是他的身份纵使他鬼使神差打败唐七但施展的不是青帝流依旧是凶多吉少。到时大蛇猛兽一起扑将上来那可糟之极已。
    他虽然胆大但此刻也不禁头皮麻进退维谷。
    忽然耳边听到一个淡淡而幽雅的声音:“你放心去吧。只需放松四肢就可以啦。”拓拔野吓了一跳张目四顾突然想起这是白衣女子的声音心下狂喜。眼见众人置若罔闻只是盯着他等候回话他心中立时明白过来:“是了!定是仙女姐姐用什么法术只让我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她让我放心去和这大狗熊过招定是要帮我了。”想到有仙女姐姐撑腰他登时如有神助。仰起头挺起胸膛龙行虎步的下了台阶往门前一站双手叉立道:“赐教可不敢当。舒展舒展筋骨也好睡觉。”
    唐七面无表情依旧是恭敬的口吻:“得罪了。”话音刚落身形闪动一连七拳击向拓拔野头部。拓拔野虽然自小常与其他流浪儿撕斗但与真正的武人动手却是生平头一遭。眼见刹那间拳影如风闪电般朝自己脸部击来心下惊慌想要挪步已然不及。心中正呼:“糟糕我的鼻子!”却听见白衣女子声音在耳畔低声道:“不要动他这七拳全是虚招要探你虚实。”
    果然每拳离拓拔野面部寸许之距便立即变向始终在周围环走。但那凌厉的拳风还是抽得他脸上隐隐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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